他对自己未来毫无把握。
他真的是想回避这份感情的。
“不要越界,”他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该想。”
可此刻,看着眼前这一幕,胸腔里那股酸涩的钝痛一寸寸攀上喉口,连呼吸都透着入骨的冷意。
——吃醋。
他讨厌这种感觉。
讨厌自己此刻的狼狈,讨厌那份无法控制的醋意与酸涩,讨厌自己连叫醒他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可最终,他还是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进心底。
可松了口气之后,那双淡色的眼底,浮起另一种更深的阴影。
——难道不是你自己想要推开他的吗?
——现在你又在这里难过什么?
“你先去忙吧。”
裴青寂淡淡地对范萧说,声音淡得听不出喜怒,却低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
范萧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快步退了出去。
修复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裴青寂站在门口,手里还紧攥着钥匙,掌心被尖锐的边缘硌得生疼。
他看了林序南很久,久到连晨光都慢慢攀上窗棂,映亮那张熟睡的侧脸。
终于,他抬脚,走了过去。
脚步声很轻,轻到几乎没有声音。
他在林序南身旁停下,看着他凌乱的发,微蹙的眉,以及覆着淡青血管的细瘦手腕。
那只手安静地垂在桌面上,指尖微微蜷着,像是睡梦里仍在努力抓住什么。
裴青寂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
林序南找到颜料最佳配比时,眼睛亮得像盛满月光的湖水,激动得什么都顾不上,整个人猛地扑进他怀里。那一瞬间,裴青寂几乎能感觉到怀里那颗心脏雀跃地跳动着。
还有那天,林序南看着他坚定地说出的话,连睫毛都闪着淡淡的光——
“不只是它们的文字,还有它们活过的痕迹,它们存在过的意义。”
那时的他笑得温软又干净,裴青寂只是看着,心脏便忽然柔软成了一片薄雪,被那双眼睛轻轻一碰,就悄然化开了。
可回过神来的刹那,裴青寂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件披在林序南肩头的外套上。
裴青寂看着那件披在林序南肩头的外套,从心底涌上来的醋意,一寸寸攀上喉口,带着冬日夜晚未散去的寒意,裹住了他所有的理智。
如果有一天,这个人用那样温暖的眼神去看别人,露出那样干净温软的笑,毫无防备地扑进别人的怀里……
如果有一天,林序南也会因为另一个人的一句话,眼睛亮得像拥有一整片银河。
那一瞬间,裴青寂的胸腔里仿佛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疼得他连呼吸都颤抖起来。
——去他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