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青鸾乃上古神鸟,其血脉神性守护非同小可,强行突破,不仅会重创云烬脆弱的神魂,更可能引血脉之力的反噬,后果难料。
他缓缓收回了探查的神力。指尖残留着那金色神性守护传递出的、温暖而坚韧的触感。看着云烬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玄微沉默片刻,放弃了强行探查的念头。至少,目前看来,云烬的神魂并未被那嫁接之力污染。
他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云烬的身体状况上。蚀心蛊依旧是个隐患,那诡异的结接虽未在体内留下痕迹,但其存在本身,就代表着巨大的阴谋。还有那手臂上,此刻被衣袖遮掩的暗紫色魔纹……
玄微的目光落在云烬垂落榻边的手臂上。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挑开那染血的、撕裂的袖口——
小臂内侧,光滑细腻的皮肤上,空空如也。
那道散着幽光、触目惊心的暗紫色魔纹印记,竟然……消失不见了?!
玄微的指尖顿在半空。银色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翻涌起惊疑不定的波澜。这怎么可能?!那魔纹绝非幻象!其蕴含的同源魔能气息,他绝不会认错!它怎么会凭空消失?是那魔剑重创之下魔气溃散导致?还是……这魔纹本身,就是某种极其高明的、有时限或触条件的伪装?
无数疑问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玄微的心神。他看着昏迷不醒的云烬,这个被他从尸山血海中抱起,带入寂灭天,此刻又因他(至少表面如此)而重伤濒死的存在,身上笼罩的迷雾,似乎比那上古幻阵更加深重。
是棋子?还是……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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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没了寂灭天。寒玉殿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透入的些许清冷星辉,勉强勾勒出殿内模糊的轮廓。寒气无声地流淌,仿佛能冻结时光。
玄微并未离去。他静坐于玉榻不远处的一方寒玉蒲团之上,双眸微阖,似在调息,又似在沉思。银流泻肩头,在星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殿内静得可怕,唯有寒玉自身散的细微嗡鸣,以及……玉榻上,那微弱却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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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玉榻之上,一直昏迷的云烬,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紧蹙的眉头锁得更深,仿佛陷入了某种极其可怕的梦魇之中。细密的冷汗再次渗出额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不……不要……”含糊不清的呓语,如同受伤幼兽的呜咽,断断续续地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声音极轻,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别丢下我……求您……”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冰蚕丝锦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玄微微阖的双眸倏然睁开。银色的眸光在黑暗中如同寒星,精准地落在云烬痛苦挣扎的睡颜上。
“爹……娘……血……好多血……”梦呓变得更加混乱,破碎的音节里夹杂着令人心颤的哽咽,“都死了……都死了……”他的身体开始不安地扭动,仿佛在躲避着无形的追杀,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到胸口的伤处,引得他出压抑的痛哼。
玄微依旧静坐不动,只是那银色的眸光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他见过无数生灵在梦魇中挣扎,仙、魔、人、妖,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于他不过天地运转的寻常风景。但此刻,听着这破碎的、充满血腥与绝望的梦呓,感受着那从玉榻上弥漫开来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孤独……他那颗万载冰封的神心,似乎被某种极其细微、却又无法忽视的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冷……好冷……”云烬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身体蜷缩起来,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烬儿好冷……好怕……”那不再是平日温润如玉或深沉算计的云烬,剥去了所有伪装,只剩下一个在无尽梦魇中瑟瑟抖、遍体鳞伤的脆弱灵魂。
玄微搭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寒玉殿的冷,对他而言如同无物,但此刻,他却仿佛能感受到玉榻上那人传递过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就在这时——
“玄微……!”
一声极其清晰、带着撕心裂肺般绝望和依恋的呼唤,猛地从云烬唇间迸出来!不再是含糊的呓语,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的名字!如同溺水者濒死前最后的求救!
“别走!求您……别丢下烬儿一个人……”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云烬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鬓角。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梦中经历着最残酷的离别。
这一声呼唤,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玄微的心湖之上!那冰封的湖面,瞬间被砸开了一道清晰的裂痕!前所未有的震动席卷了他的神念!
他叫的是……“玄微”。不是疏离的“尊上”,不是敬畏的“上神”。只是一个名字。一个被绝望和依恋浸透的名字。
玄微的身影,在蒲团之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他搭在膝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玉榻上,云烬的梦呓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和模糊不清的哀求,身体依旧在无意识地颤抖,泪水浸湿了枕畔。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唯有那压抑的抽泣声和紊乱的呼吸声,如同细小的针,不断刺穿着寒玉殿凝固的冰冷空气。
玄微静坐的身影,在星辉下如同一尊完美的冰雕。许久,许久。
他终于缓缓起身。清冷的星辉勾勒出他修长孤绝的轮廓。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寒玉榻。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殿内清晰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凝固的时光之上。
他在榻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锦垫中、满面泪痕、依旧深陷梦魇无法自拔的云烬。那破碎脆弱的模样,与白日里玉阶前墨漓依偎的娇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真实痛楚。
玄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有些迟疑,又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最终,那只骨节分明、曾执掌天地法则、此刻却沾染了凡尘血污的手,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僵硬和……生涩,缓缓地、极其轻柔地覆上了云烬被冷汗和泪水浸湿的额头。
掌心传来的触感,滚烫而脆弱。
玄微的动作极其生疏,只是用微凉的掌心,轻轻覆盖着,试图将那梦魇中的惊惶和冰冷驱散些许。他的指尖,甚至有些笨拙地、极其轻微地拂过云烬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心,仿佛想要将那深深的褶皱抚平。
没有言语。没有神力。只有掌心那一点微凉的、属于神只的、却又沾染了红尘的温度。
就在他指尖拂过眉心的瞬间——
玉榻上深陷梦魇的云烬,那剧烈颤抖的身体,竟奇异地、缓缓地……平息了下来。紧蹙的眉头一点点松开,急促而痛苦的呼吸也渐渐变得绵长安稳。仿佛那只微凉的手,为他隔绝了噩梦的侵袭,带来了一片短暂安宁的港湾。他无意识地、如同寻求庇护的幼兽般,将脸颊微微侧向那覆盖在额上的微凉掌心,蹭了蹭,出一声满足般的、极其细微的叹息,沉入了更深、更平静的睡眠之中。
一滴未干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滴在玄微覆在他额上的手背上。
那一点温热,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穿透了玄微微凉的皮肤,沿着手臂的脉络,一路灼烧,最终狠狠烫在了他那颗刚刚被砸出裂痕的、冰封的神心之上!
玄微覆盖在云烬额上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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