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忽现魔族纹
神殿深处,静室之内。
氤氲的灵气如同实质的薄纱,缓缓流淌,将中央寒玉榻上那具残破的身躯笼罩其中。玄微静立榻前,指尖流淌出的冰蓝色神力已不似在寒潭底时那般磅礴激烈,转而化为绵密如春雨的细流,一丝丝、一缕缕,渗入云烬焦黑与新生嫩肉交织的后背。
过程依旧缓慢,却温和了许多。那碳化的妖骨之上,粉色的肉芽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度缓慢蠕动、生长,试图弥合那恐怖的创伤。天罚之伤蕴含的毁灭法则之力极其顽固,即便以玄微之神能,也无法一蹴而就,只能以水磨工夫,一点点将其逼出、化解。
云烬趴在榻上,深陷于昏迷之中。剧烈的痛苦似乎暂时远离,唯有眉心紧紧蹙起,显示着他即便在无意识中,也并未得到真正的安宁。他偶尔会出几声模糊的呓语,破碎不堪,听不真切,唯有“神君…痛…”几个字眼,偶尔能勉强分辨,像受伤幼兽的哀鸣,微弱地敲打着这间过分寂静的静室。
玄微冰封的银眸落在云烬紧蹙的眉心上,操控神力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那句嘶哑决绝的“甘之如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在他神识之海中回荡,与眼前这脆弱痛苦的景象重叠,带来一种更为尖锐和陌生的滞涩感。
他无法理解。
为何痛至如此,仍言甘之?
为何濒临毁灭,眼神却那般…灼亮?
手腕上,那被紧紧抓握过的触感依稀残留,带着血污的滚烫,与此刻指尖下冰冷破碎的躯体形成诡异对比。这种矛盾的、出他认知的体验,让他那万年不起波澜的心湖,持续地泛着困惑的涟漪。他甚至未曾意识到,自己疗愈的动作,在不自觉中又放轻缓了几分。
时间在静默的疗伤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玄微感应到云烬体内那肆虐的天罚残力终于被暂时压制到一个相对平稳的程度,新生的肌理虽脆弱,却已不再继续恶化。他缓缓收回了手,周身流转的冰蓝神光渐渐隐没。
持续的输出让他眉宇间染上一丝极淡的疲惫,但更深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滞重。他最后看了一眼榻上依旧昏迷的云烬,转身,无声地走出了静室。
殿外,明亮的仙光透过高大的廊柱洒落,与静室内的朦胧形成对比。玄微下意识地抬起那只曾被紧握的手腕,目光落在其上。那里光洁依旧,神体的自愈能力早已让任何痕迹消失无踪,可那滚烫的触感和嘶哑的宣言,却仿佛已烙入更深的地方。
他微微蹙眉,试图将这种陌生的“感受”如同摒除杂念般驱散,回归他一贯的冰冷空明。他是神,执掌法则,不该为个体蝼蚁的痛楚与妄言所扰。
步履恢复了一贯的平稳淡漠,他朝着主殿方向行去,准备处理因先前雷劫和动荡而可能积压的事务。神殿广阔,廊柱巍峨,四处弥漫着亘古不变的清冷与威严。
然而,就在他即将步入主殿的刹那,脚步倏然顿住。
冰封的银眸骤然锐利,如同寒刃出鞘,瞬间锁定了主殿中央一根支撑穹顶的巨大白玉廊柱!
只见那光洁无瑕、原本流淌着柔和灵光的白玉柱身之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痕迹!
那并非刀劈斧凿的物理损伤,而是一道幽暗、深邃、仿佛由最纯粹的阴影与污秽凝聚而成的诡异符文!符文约莫巴掌大小,结构繁复而扭曲,边缘不断散着丝丝缕缕极其淡薄、却异常刺鼻的——魔气!
魔族符文!
玄微周身气息瞬间降至冰点,眸中寒意大盛!竟有魔族孽障,能悄无声息潜入他的神殿,并在主殿核心留下如此挑衅的印记?!
他身影一闪,已瞬移至柱前。冰冷的神力如同无形的风暴,以他为中心缓缓荡开,仔细探查着四周每一寸空间,搜寻着任何可能残留的入侵者气息。然而,一无所获。除了那符文本身散的魔气,周围干净得仿佛被彻底清扫过,再无半点异样气息。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枚魔族符文之上。符文绘制得极为工整,透着一股阴冷的邪性,其指向性异常明确——那扭曲的尖端,如同一条毒蛇的信子,正正地指向神殿偏东南的一角。
那里是…
玄微眸光微凝。那是通往偏殿和小厨房的方向,平日多是白芷、阿元以及…云烬活动的区域。
他指尖凝聚起一丝极细的冰蓝神力,小心翼翼地向那符文探去,试图解析其构成与目的。神力触及符文的瞬间,那幽暗的纹路仿佛活物般微微扭动了一下,散出的魔气愈清晰。
而就在这魔气被神力略微激荡、变得活跃的刹那——
玄微敏锐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淡不可察、几乎要被那浓郁的魔气彻底掩盖的…残留气息。
那气息非常非常淡,如同惊鸿一瞥,转瞬即逝,却精准无比地被他捕捉到。
那是一丝…清冽中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草木灵息,以及更深处,一缕极隐秘的、连他都几乎要忽略的…妖力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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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气息…
玄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冰封的银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
这气息,他并不陌生。甚至…在不久之前,还曾无比清晰地萦绕在他的手腕,充斥在他的静室,来自于寒玉榻上那个刚刚被他耗费神力疗愈、昏迷不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