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忙上前,一把扶住裴清梧。
她身上的衣服,用李引珠送的香熏过,是清雅的茉莉味,撞了顾恒满怀。
“东家小心……”
裴清梧靠在顾恒怀里的时候,才稍稍缓过来了些,紧接着,便是察觉到异样——
他……已经这般壮了吗?
因着算现代的年龄,她已经二十四五了,比顾恒大很多,是以一直拿对方当弟弟,有时候觉得,他就还是个孩子。
谁承想,他已经高了她一个头,肩膀也变得可靠有力,男人味如同檀香,开始被岁月蒸腾而出。
忽然就红了脸。
二人极不自在地僵持了一会儿后,顾恒才慌忙放开裴清梧。
“东家,我只是……”
“我知道,不妨事的,嗯就……”裴清梧轻声道:“晚安啊,阿恒。”
顾恒的心,也一下子落了回去:“晚安,东家。”
尽快他并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第二日,铺子还是照常地开。
忙着给客人打包龙须酥的时候,石大勇来了,说是请到了一位先生。
“是城东的一位老秀才,学问不错,也愿意教女孩子。”
“多大了?可靠吗?”
“今岁五十有二,已经带了很多学生了。”
正是店铺高峰期,裴清梧顾不上其他,便先让石大勇把人带去,给念慈试讲一节课。
“东家,来两包玉絮糕,要原味的!”
“哎,好,来啦。”
待终于有了空闲,裴清梧嘱咐五娘和茜桃看好店,自己擦了擦手,往后院走去。
角落里的垫子上,两只小奶狗依偎在一起沉睡,微弱的呼吸已变得平稳许多。
“《女诫》有云:女子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苍老的声音传来,抑扬顿挫,讲的是女子生来卑下,应当以顺从为美德,以侍奉夫家为天职。
裴清梧原本带着期待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她原本以为,即便不能立刻学四书五经,也该从《千字文》、《百家姓》这类启蒙开始,教孩子认字识礼,开阔眼界。
万万没想到,这老秀才一开口,灌输的竟是这套赤裸裸将女子钉死在“卑弱”、“顺从”枷锁里的《女诫》。
“……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那老秀才还在滔滔不绝。
她站在廊下,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够了!”裴清梧按捺不住,几步走到石桌旁,脸上尽是冰冷的怒意。
老秀才骤然被打断,抬头不满道:“裴东家,你这是何意?老朽正在传道授业……”
“传道授业?”裴清梧冷笑一声,指着周秀才面前那卷《女诫》、“先生教的,就是告诉一个曾经目睹自己阿娘挨打的女孩子,她生来就比别人卑贱,这辈子唯一的价值就是将来嫁人生子,然后顺从丈夫,忍受丈夫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