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若放下德行,做个凶残狡诈的恶棍,你就会发现,身边的人全部变得善良、温柔、礼貌、退让了。
该拒绝就拒绝,该下令指使就下令指使,自己不舒服了就让对方也不舒服,自己不爽了就让对方也难受,自己受到伤害了就让对方也受到伤害,自己利益受到侵损了,就让对方利益也蒙受巨大损失。
该反唇相讥就反唇相讥,该阴阳怪气就阴阳怪气,该对骂就对骂,该爆发愤怒就爆发愤怒咆哮,该威逼利诱拉帮结派就威逼利诱拉帮结派,该抄起家伙步步逼近威慑,就抄起家伙步步逼近威慑,该打架就打架,该战斗就战斗。
自由是有代价的,代价是剧烈的疼痛。
温驯安定也是有代价的,代价是化作戴着重重枷锁桎梏的奴隶,终生不得解脱。
头破血流的斗争过后,世界春暖花开,海阔凭我跃,天高任我飞。
我敬我自己。
“这是副将禹,”宴会上,现任彭化军节度使,狄大将军一一给我引见,“这是副将英,那位是陈将军,再那边是我的智囊军师,张尚、董荀非。”
每介绍到一位,便站起来,我也站起来,互相微笑着敬酒致礼。
我讨厌喝烈酒,妈的。
但是酒桌文化是服从性的测试、权力的彰显,混官场,必须通过。
名叫董荀非的谋士好奇地观察了我许久,跟主位上的狄青说,“她确实可以。”
“瞧那身架子,瞧那厚实的肩背,瞧那大胯,壮实的大粗腿,不参军保家卫国,实在是暴殄天物。”
军队里的人说话非常粗糙露骨,但是奇怪地不讨厌。
席地而坐,每人一案桌,身后侍候着两名侍女。旁边右桌的副将禹笑嘿嘿,见牙不见眼,憨实地跟我说:“我们原以为来的会是个杨柳腰的小娘子,琢磨着怎么不落把柄地把你挤了去。既不得罪圣上,又不祸累边疆。”
我把脸一歪,笑盯着他,慢慢地说:“我能与你们将帅拉平,等会儿去外头打一架,你会发现,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貌似憨实无害的伪装消失了,副将禹显示沙场的铁血来,脸上神情浅浅淡淡:“徐大人这是在挑衅末将么?”
气氛渐渐沉凝,周围人不说话了。
身后的侍女恐惧地呼吸放轻。
“对,”我压迫地威逼,“怎么,不敢应?”
“谁怕谁孙子,末将应了!”古代武将气呼呼地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酒盏砰地放到了桌案上,菜肴跟着一震。
我并不怕触怒他。
不要害怕触怒它人。
不要害怕触怒任何它人。
要绝对地以自我为中心,自信、自负、邪恶、强大,不要太在乎它人的感受,强迫周遭它人去适应你,习惯你的势不可当,臣服、附庸于你的气场。
要进攻。
主动地,凶猛地进攻,侵略,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