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一刻钟?
萧临渊只觉得那几根碍眼的手指停留的时间长得令人发指!
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殿内的温度骤降。
伺候的宫人早已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王太医浑然不觉身侧太子殿下那濒临爆发的醋海暗涌,他全神贯注于指下那略显浮紧的脉象,细细分辨着风寒深浅、是否伤及肺腑、又与温瓷体内那独特的草木灵力如何交互……
他捻着胡须,斟酌着用药的君臣佐使,力求稳妥周全。
全然不知自己诊脉的时长,已足够让某位醋精太子在心里给他判了“十次凌迟”。
终于,王太医缓缓收回手,长长吁了口气,恭敬回禀:“启禀殿下,圣女此乃外感风寒,邪气初犯肺卫,脉象浮紧,兼有微咳。幸而圣女根基深厚,灵力护体,病邪不深。只需服几剂辛温解表、宣肺散寒的汤药,多加休养,数日便可痊愈……”
他话未说完,便觉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如刀锋般刮过自己的手。
王太医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将诊脉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萧临渊面无表情,只从鼻腔里冷冷哼出一个单音:“嗯。”
那眼神里的警告和不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冰棱。
王太医冷汗涔涔,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告退去开方煎药。
次日清晨,一则加盖着东宫太子金印的、措辞严谨却内容极其匪夷所思的《太医问诊圣女新规》,被郑重其事地张贴于东宫太医署正堂,并迅速传遍了整个宫廷。
新规洋洋洒洒数条,核心要义赫然在目:
一、问诊之仪:
凡太医为圣女温瓷诊病,须隔三重以上鲛绡纱帐!务求隔绝视线,以全礼数。
诊脉之法,首推悬丝!非必要不得切脉。
若病情所需,确需切脉,切脉时间不得超过半刻钟!由内侍持特制沙漏于旁计时,沙尽即止!违者严惩!
诊脉之时,太子殿下须亲临,并于三步之内全程“监督”,以确保诊察无误及圣女安全。
二、医官之选:
凡男性医官为圣女诊治,须年逾六旬!
非紧急重症,优先选用女医!
此规一出,太医署上下哗然,继而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
老成持重的太医们面面相觑,努力绷住严肃的脸皮,年轻的医官则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肩膀耸动。
三重鲛绡纱?悬丝诊脉?半刻钟沙漏计时?太子殿下三步之内监督?六旬老医或女医?
这哪里是诊病?这分明是防贼!防的是什么贼,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