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客人停顿片刻,便登阶上楼离开。
客人搂着掩朱的腰,合上了掩朱的门。
画眉郎抬眼盯着掩朱的门口,因有恩客,门前悬挂的灯笼被点亮。
指甲深深攥进肉里,鲜血滴落到地上。
“阿翠,那位客人,刚刚是因我而停顿吗?”
“……的确,是在看公子您。”
“呵。”
阿翠低头不敢多言。
客人要找谁,进谁的门,这本不该怨恨。
偏生他是画眉郎,心眼极小。是费尽心力的画眉郎,想要去三楼的画眉郎,想要过更好生活的画眉郎。
若是画眉郎的话,那怨恨上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偏生对面的是掩朱,毫不知情。那是居于三楼的掩朱,救他性命的掩朱,唯一的朋友掩朱。
攥紧的手松开又攥紧,又松开。
画眉郎苦笑,若是青裳客人那时,那时没有在他面前停顿就好了。
画眉郎·下
画眉郎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掩朱床边旁边,同他讲着楼里的琐碎闲话。
“……真是笑死人了,兰浓和兰清这兄弟俩,往日都是形影不离你我不分的,竟因为一个恩客翻了脸,扭打在一起。”
“你说那恩客若是阔绰些便罢了,偏偏还是个小气鬼,为了这样的货色哈哈哈哈……掩朱你说好不好笑……”
这在楼里不是稀罕事,不过画眉郎同那两人有些龌龊,见对方丢脸,他只觉得痛快。
瞧着笑得东倒西歪的画眉郎,掩朱侧目弯了弯眉眼,声音细弱:
“你小心别摔了。”
画眉郎正拧着银丝掐花纹,手上动作微顿,又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我们俩,永远不会像他们那样。”
“掩朱,你说是不是?”
迟迟未得答复,画眉郎惊疑扭头,声量加大:
“掩朱!”
掩朱躺在锦被里,只露出一个脑袋,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睛微阖,睫毛微颤,像是要睡觉。
听到画眉郎的声音,掩朱费力睁开眼睛,无奈看向画眉郎:
“画眉,我方才点头了。”
“……我刚刚没瞧见。”
原来是这样,画眉郎的心落到了实处。
他没有留意到掩朱阖上的眼皮,和因沉睡而歪下的脑袋。
“身上还是很痛吗?那,那我再跟你说些趣事,转移注意力,前几天,我看见……”
一只手压在画眉郎的肩膀上,打断了他讲话。
“掩朱现在要睡觉,安静些。”
画眉郎回头,是面色不善的云哥。
对方声音压得轻,却颇具压势。
画眉郎一怔,在意识到对方将自己唬住后,随即大怒。
“你——”凭什么教训我?
云哥捂住他的嘴,将他带离掩朱房间,一直拖到外面的栏杆处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