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连秀去洗碗,奶奶在地下站久了,又在外边走了一遭,腿脚的老毛病犯了,姑父服侍着贴了新膏药,没一会儿,缓缓睡着了。
“客房给你们收拾出来了,来看看吧孩。”姑父憨厚,人胖胖的,看上去是个热心肠。
“不用了,”陈仪月婉拒,“我们今晚上就走。”
“啊……这么急啊?”
连秀听到了,擦干了手从厨房走出来,着急忙慌的留人:“那一定得吃了晚饭再走啊!”
陈仪月答应了,说要带容珩出去逛一逛,晚些时候,等奶奶醒了再回来。
连秀忙不迭的答应了,说奶奶醒了给她打电话。
出了门,天空在落飘雪,纷纷扬扬,陈仪月挽着容珩的手臂,走在人群稀疏的大街上。
她手指了个方向,“那边。”
“你的中学?”
“你怎么知道?”
容珩替她拍落肩头后背的雪,“来的时候,看到了。”
乡镇中学,寒假期间守卫不严,两人在门禁边缘处蹲守了一小会儿,趁着保安背过身去接电话的功夫,从小围栏处跨了进去。
刚上一小段阶梯,便是高中部的荣誉墙。
正中的,最显眼的,能最先让人注意到的那个,就是十八岁的陈仪月。
那时的她风头正茂,南大的录取通知书一到,便被校领导带去在学校牌匾前合了影。
她记得,那是她这辈子收到的第一束鲜花。
也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放了整整二十四挂的鞭炮,和十箱六十六响的烟花礼炮。
她以为,那会是她人生新的。
是啊,她本该有一个崭新的、光明的、令人无限期待与盼望的人生。
“咔嚓——”
耳边传来拍摄键被按下的声音,陈仪月从回忆的泥沼中脱身,转头,瞬间便再次被男人捕捉。
“拍我干嘛……”
“十八岁的你,”容珩垂眸,指尖滑动,“和二十二岁的你,我都想多记录一点。”
“我本人不就在你面前吗?”
容珩微微一笑,将照片举到她面前,“意义不同。”
陈仪月摸着下巴,将照片放大仔细观摩三两秒后,点了点头,大手一挥。
看在他拍照技术还不错的份上,允了。
“时间过得好快,没想到我都快要大学毕业了。”
容珩和她十指相扣,在此时荒凉的操场上散步,用脚步丈量她数年前曾走过的距离。
“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工作?有看中的企业吗?”
陈仪月呼出一口白雾,开玩笑道:“你不会要把它买下来送给我吧?”
“也不是不可以。”
陈仪月对他的纵容感到无奈,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对这个毫不关心民情的资本家发出控诉,“知不知道现在大学生的就业环境有多难?”
“我看过你的gpa和大学专业相关竞赛经历,以及实习经历,就算不需要我,你也能找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
说这话时,陈仪月从容珩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隐含的骄傲,脸微微发热。
还好被围巾裹住小半张脸,一点都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