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天说地?,说市井风致,说宴会时?局,说的最多的,是女人。
上到宫里的妃嫔娘娘、宫外的夫人千金,下到教坊魁首、戏班红牌,甚至天桥边当街卖唱的盲女。
那时?的宋洹之,是被迫放弃满腔热血抱负,郁郁不?得志的人。
那些听来的帐中?艳趣,如盛夏擦过耳际的一缕热风,不?过些微烫了一下肌肤便散了。半点未留心上。
数年之后,祝家托宁毅伯夫人上门做说客,婉转表达希望尽快完婚的意思。
闺中?姑娘留到十八岁,已?算是晚嫁。
距祖父三?年丧期,也已?经过了两载。母亲重提婚事,他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这门婚事,订了好些年了。
这些年里,见识过兄嫂的蜜里调油,更多的是争执吵闹。
兄长性子明?朗,又处处容让,日子仍是过得鸡飞狗跳。
他对成婚没向往,不?过随波逐流,任由长辈们推着?走。
第二回见着?祝琰,是在南迎的路上。
那日下着?大雨,阴霾的水雾里看见侍婢扶着?她的手下车。瞧不?见容貌,不?过是个背身的影子。
一截细腰裹在沉色的裙子里,撩裙腾转,修长的颈微垂,有了女人成熟娇娆的风致。
宋洹之瞥了眼,再未朝她瞧。
她也婉顺,没一回逾矩凑来与他聒噪。
——他最是害怕女孩子上来没话找话说,送茶递水,嘘寒问暖,熏得一身浓香,妆饰厚重的粉脂,红蔻丹的长指甲,几句话不?应便恼了,一声声吊着?嗓子细哭,要人费心的哄。
家里女眷多,时?常在屋子里坐会儿便闷得透不?过气,念着?骨肉亲情?,尚需得托衬容让。对外头的女子,便没了这样的耐性,半点不?愿花心思迁就。
换句话说,祝琰的身段作态,适当的沉静端庄,恰在他的审美?上。
第三?回再见,便是夫妇头一晚睡在帐子里。
他躺在枕上,耳中?听着?身侧匀淡的呼吸。念着?她往后的身份体面,念着?自己的责任立场,念着?好些人的叮咛托付,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所有从?前听来的那些东西,图册上瞧过的画面,一拥浮上来。
也有几分酒意,咬着?牙根把?人拢到了身边。
——
比所有道听途说来的触感还绵腻温软。
天生?柔滑而微凉的肤质,仿佛吸附着?手掌,几乎移不?开。
心下乱跳,面容绷得更紧,蹙着?眉,他硬起心肠覆上。
那张芙蕖一般明?艳的脸撞进眼底。
宋洹之第一次发觉,就算他再怎么清高桀骜,自命不?凡,美?色在怀,他也会化成一个只想欺弄-女人的混蛋。
这一认知让他蓦然生?出几分自耻。
怀中?人疼得呼吸都缓了,紧咬着?唇,瞧来像是受不?得。
他飞快退出来,一翻身逃出了帐子……
祝琰无论名分还是实质,都是他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