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衣料在灯下泛着银光,他身上的喜服整齐板正。
见他迈开步子,踱去了配室。
屋中烘热熏人的气温仿佛随着他身影消失,一瞬俱散去了。
祝琰如何不紧张,如何不慌乱?
她连他的面容亦未曾仔细瞧过,便要与他睡在这同一张床上,就此共度一生。
比起害羞,更多的是恐惧。
饶是她早就习惯含着温笑做个懂事体面的假人,这一刻也难免有种安抚不去的张皇。
宋洹之去了许久,屋中静寂得教人战栗生怖。
许有嬷嬷们指点,她身边的新婢子雪歌和梦月含笑撩帘进来,“说是二爷吩咐,叫二奶奶先歇下,不必枯等着。”
祝琰点点头,任雪歌替她铺开锦被躺进去。
刚才喜娘们“撒帐”过,被面上落满了代表多子多福的各色果子,收拾了好一会儿才罢。祝琰倦极了,徐徐阖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宋洹之才回到房中。
身侧那半床褥微微下陷,祝琰立时便惊醒了。
她强忍着没有动。
宋洹之离她半臂距离,同她一样沉默着。
她不知他在想什么。
长明灯的光色照在帐子里,朦胧的一片橙雾。
僵持了直有一辈子那样久。
宋洹之转过来,轻轻拢住了她的肩膀……
察觉到怀里的人并没有熟睡,她紧闭双眼,正不能自已地战栗着。
昏暗的灯色下,他平生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一个女孩的面容。
他新婚的妻子雪肤玉貌,艳若芍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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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衣一个时辰前,宋淳之离开筵席,……
一个时辰前,宋淳之离开筵席,在思幽堂西窗外找到了“失踪”的宋洹之。
“人已经嫁了过来,你不能抛下她不理。”
宋洹之抬头瞥了兄长一眼,抿唇没有吭声。
“我知道当年与祝家定下婚约,是委屈了你,可祝姑娘她没做错过什么。”
宋洹之道:“我没觉得委屈。——只是席上浊气重,出来散散酒。”
“你呀。”宋淳之伸掌拍了拍他的肩,温和地道,“南行这一路你做得很好,祝姑娘会明白你的。她年纪轻,是娇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你待她多些耐心,收一收你那比石头还硬的倔脾气,莫将人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