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独自来的人也已自发靠近了其他落单者,正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进行着社交攀谈。
阿莱娜第一时间没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无缝融入的“小团体”,便选择先在聚众聊天的人附近旁听。
她发现,聚在一块的人们主要讨论的是这家神秘新乐园,还有乐园邀请函的神秘送达方式。
“不知道谁把这封邀请函投进了我们家的信箱。”一对带孩子的年轻夫妇里的妻子说,“当我去家门口领这个月的账单,才发现有封邀请函躺在信箱底部,都不知道已经送来有多久了。”
“隔天我就给我们那片街道的邮递公司打了电话。”她的丈夫补充道,“只是邮递公司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往我们信箱里放了这份邀请函,几个轮岗的邮递员纷纷推辞,都说不是他们放的,这可真是稀奇!”
“是啊,是啊!”同他们交谈的两个青年连连点头,“我们住在靠近市中心的高层公寓,邀请函也是神奇地塞进了公寓一楼信箱,还是管理员提醒我们有邮包送达。”
阿莱娜听到这里,她飞快眨了两下眼睛。
那两个看起来像是朋友结伴的青年,收到邀请函的方式和她比较近似。
只不过她是自己在学生公寓的一楼注意到了信件格口开着,而对方是压根没留意到一楼信箱的变化,全靠他们的大楼管理员做定期检查,才提醒了对方有陌生邮包。
唉。
阿莱娜在心里叹一口气。
她也好想找个人聊一聊,说说她得到邀请函的方式和对这座新游乐园的好奇啊。
只是她天生性格比较奇特:她可以勇敢走向看起来同样落单的人,却有点羞窘于走向看起来已经“组队”完毕,结为了小群体的人群。
阿莱娜忍不住左右张望,试图在广场上寻觅一个看起来同样还单着,没有自带同伴,也没有已和其他陌生人打成一片的对象。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男孩。
那是个个子较高的男孩,起码比阿莱娜要高出半个头以上,目测身形颀长,站姿看上去随意,又莫名其妙给人一种感觉——好像他随时可以调整自身状态,从随意姿态变作警觉戒备。
更重要的是,那个男孩正独自一人。
对方站在整个广场略微靠边角的位置,似乎主观意愿上,不想要吸引过多注意力,可同时他又需要保持对这个广场的观察,所以也不能站得太偏,避免阻碍自己的视野。
阿莱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然而她通过观察得来的感受就是如此。
阿莱娜拿不准男孩的年纪。
其实她还不太会分辨“十七八岁至二十一二岁”这个年龄阶段的人,她总是很难立即精确判断这个阶段的人的年纪。
因为假若一名十七八岁的人已经经历过不少事,被迫飞速成长,学会了应对多种复杂情况,那么自然而然的,对方身上会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气质,看起来也会比同龄人更成熟一些。
而假若一个人生来幸运,活到二十来岁也还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没有经历过任何磨砺,遇见的也全是好人,长期以一种相当天真烂漫的方式生活,那么,即使已经二十大几岁,对方可能也还像没走出体育馆和橄榄球场的高中生。
更别说在这个阶段人类的下颌骨发育也分快慢。
……他大概是我的同龄人吧?
阿莱娜不确定地想。
她感觉男孩看起来是那种“沉稳靠谱的年轻人”。
她在勇敢上前和再观望看看之间犹豫。
阿莱娜注视对方的时间可能不知不觉有点长,对方忽然转过头来,目光笔直地投向了她。
毫无防备,她和对方四目相对。
——哇!
阿莱娜在内心发出了一声惊叹。
她刚才只看见对方小半个侧脸,注意到对方黑色的短发柔顺垂在脸颊侧面,这一定程度上也妨碍了她看见男孩的眼睛。
穿卫衣和休闲长裤的男孩转过头来,阿莱娜才看清对方有一双蓝眼睛。
蓝眼睛!
她这辈子都喜欢黑头发和蓝眼睛!
阿莱娜的审美取向被完美狙击,她立刻把犹豫抛之脑后,朝男孩勇敢走了过去。
“你好?”当二人的距离缩短到足够听清彼此讲话,阿莱娜主动打了招呼,“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吗?”
拥有美妙黑头发蓝眼睛的男孩礼貌回答:“是的。”
那双蓝眼睛还落在阿莱娜的身上,目光里似乎藏着隐秘的评估,可同时,对方用那张和黑发蓝眼非常相衬的俊俏脸庞,对着阿莱娜客气微笑了一下。
“考虑到你已经说了‘也’。”男孩说,“我想,我不用多此一举,再问一遍‘你也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