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祸害别人还有理啊,他做的不对就该受到惩罚。”
“你指望学校罚他,我看包容他还差不多。”
“真是不可理喻!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不能这样呢?”徐琳哽咽,“有多少校园霸凌案件啊,你以为校领导他们真一无所知吗?我更相信他们是知道,但不想趟浑水,所以睁只眼闭只眼不管罢了。”
“真是可气!现在这社会变成什么样了啊?以前学校都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大家一团和气,友爱互助,现在怎么……唉!”
李鸿儒听两口子你一嘴我一句,抱着羽绒服的手越来越紧。
半晌他终于听不下去,站起身,手掌满是青筋,额头也是:“让小好睡会吧,别说了。”
手里的羽绒服忽然刺啦一声响,他一怔,拿起来一看,后面不知道被谁划了无数个扣子,在他的用力攥紧下,那些羽绒全都飞了出来,一片又一片仿似雪花,有种欺凌的可怜。
“这——”徐琳接过去羽绒服,看见那些整齐的划出来的痕迹,再看李睿好,只想哭,“小好这是受的什么罪啊,这么不好过。”
一片又一片羽绒飞出来,粘在李鸿儒的大衣上。
如同李睿好惨遭挨打时飞溅出来的血,凝固地在他身上又出现一遍。
沉默终于爆发,他快步离开病房,掏出手机。
有生之年第一次因为一个孩子这么愤怒,电话打了有半个小时,挨个去找以前吃过饭的朋友,亲戚属识。
终于是尘埃落定,李鸿儒靠着墙,冰冷的寒意透过墙传进骨头。他仰望天花板上的灯管,忽明忽灭的变化中,终于意识到他是一个多么混蛋的人。
他不该盲目把李睿好送到学校,让一个没念过书的小孩一个人进入那陌生的世界和别人相处,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惹来嘲笑,惹来灾祸。
社会上不只有好人,也有很多坏人。
他还是太轻信学校里的这些学生。总觉得他们没有那么坏。
让李睿好如坠冰窟的人是宋凯,但一切说到底,他也有很大责任。
李鸿儒想着这些,牙齿咬得越来越紧。
到最后他狠狠举起拳头,给了自己一拳:“妈的,你枉为人!”
姚小曼出来找他,看见李鸿儒这一出,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干嘛打自己呀?”
“……”李鸿儒和姚小曼对视。
她漂亮,年轻,这张面孔曾撞入他的心扉,但岁月变迁之后,他也逐渐不再有初见时的一眼万年。
如今对望,李鸿儒想起了很多事。
“干嘛这么看着我?你说话呀。”姚小曼担心,“是出了什么事?你刚才慌慌张张就走了,都没跟我说一声,是你们家怎么了?谁生病住院?”
“也许,我做不成一个好父亲。”李鸿儒千头万绪汇成这一句话,慢慢蹲下去,挫败地剖析自我,“我自私,自大,总以为这个世界围着我转。金钱带给我太多便利,围着我转的人都是因为我有钱,所以百般奉承,时间一长我就忘了人性本能,无法正视那些没有钱的人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