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三年一切生活费用,全是他利用周末寒暑假去煤场挖煤装煤所挣。
深受经典剧《雪疑》的影响,志愿栏里全是临床医学专业。收到录取通知书他不敢告诉家里人。他们只知他考上盛城的大学。他们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他满以为默认他可以读大学。
天算不如人算。为了筹集学费,炎炎夏日他在工地上打工。临近开学,他收拾家当准备去大学,惊恐地发现录取通知书不见了!
四处发狂问过一遍,原来早被父母丢进炉子里烧了。而他挣的那些血汗钱,被父母夺走。说他读书读得够多了,要给弟弟交学费读中专。
他不知道该怎麽办,不甘愿打工,又借不到钱,邻居亲戚都被提前招呼过不准借钱,否则大闹特闹。
他以为没有通知书就不能上大学,绝望到只能南下打工。他拿着所剩无几的钱坐客车去学校看最後一眼。
他第一次出远门人生地不熟,辗转三四个小时,终于找到医学院,呆呆地驻足良久。
再苦再累的农活没有击垮他,父母偏心差别对待没有撕裂他的心脏,抢夺他的血汗钱也没有让他灰心丧气。
儿时在邻居家看到电视上救死扶伤的画面决心当医生的梦想,在心里生根发芽如今长成一棵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却轰然倒下,他落下男儿泪。
他蹲在医学院门口为自己梦想破灭泪流不止,一声清脆的的声音闯进耳朵。
她问,同学,你怎麽了?
他手忙脚乱扶墙起身,衣袖快速擦干泪。没什麽,走累了,休息一下。
她说,哦。你的眼睛通红的,进沙子了吗?
他一愣,随之干笑。对,对。正准备离开,女孩子喊住他,给你。她掏出干净的手帕。
他摆摆手,表示拒绝。我是乡下人。不脏了姑娘干净。
她执意给他,不容拒绝的神情打动了他。他笨拙地接过,像是拿着不属于自己的滚烫的珍宝。
她问,你也是医学院的吗。
他看了一眼那几个大字。摇摇头。不是了。
她问,什麽意思?
他说,我的通知书被烧了。读不了书。说到这,泪水涟涟,止都止不住。
她说,通知书烧了就读不了书?我去问问我伯伯。他在这里上班。你等等我。
他说,不用。
她已经“噔噔噔”跑进医学院里。他想走又不好走,不是为了等消息,而是为了把干净的帕子还给女孩。
女孩虽然没有姣好的面容,但是充满青春的活力,红扑扑的脸蛋,鲜活的,善良的,体贴的。
还从来没有女孩子这麽光明正大地对他说话,问候他,关心他。她看到一个陌生人,在烈日下,痛苦的哭泣而心生怜意
周围也有人来人往,有些注意到他情绪异常,有些瞥见他的眼泪。但没有人停留,没有人上前问一句。
也许,他也想知道,录取通知书烧了,还能怎麽办?就算能去读书,学费呢?
他全身上下,不到二十元钱,能做什麽?能挨到他南下打工发薪水,却不能挨过第一个学期。
他去读书,他父母绝不会给他学费,更不会给他生活费。医学生课业繁忙,能打工读书两不误吗?
哎,算了。认命吧。趁着女孩没有来,提前离开,就不会抱有期望。早点死心认命,顺应天命。
他转身就走,走着走着,分不清东西南北。忘了来时路。烈日曝晒,晒得他泪痕斑斑。
从好心路人那问清公交车位置,等了好一会终于来了。他拿出一角钱票子,准备上车。
突然,他听到“喂喂喂喂喂喂”,声声入耳,越来越近,扭头一看,正是那个女孩,急急跑来。
她一副焦急的模样,使得他不由自主朝她走去。公交车缓缓驶离也不在意。
她气喘吁吁地说,你怎麽就走了。太不守信用了。我说了帮你问,等我。她说得振振有词。
他垂下头,不好说什麽。
她说,我问了我伯伯,他说没有录取通知书可以读书。只要把身份证,成绩单带上。
他说,谢谢你,我还是不读了。我决定南下打工。
她说,为什麽呀。有书不读是蠢蛋。
他被她骂的脸红。我是蠢蛋。说完还她帕子。
她问,你是因为没有钱才不去读书吗?
他沉默,咬住唇。眼又开始发红。
她说,你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学费其实不多,学院还会发钱。你读得好,学校还要奖钱给你呢。
他听了还是摇摇头。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还清学费钱,不知道生活费怎麽来。我还是去打工。起码饿不死。
她说,我真生气了。说了那麽多,你还不懂吗?当然要读书。你没钱,我借给你。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钱,大概50多块,一把全塞给他。
他急忙撇开。不了,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她笑笑,现在不就认识了?你带身份证吗?
他点点头。我本来打算来看一眼学校,就去火车站买票。
她说,你现在跟我走,去找我大伯核对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