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开口,却见老三上前道:“佃户能吃个蒸白菜就已经心满意足,这就是曹首辅的一心为民?”
衆臣听了楚王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一时摸不着头脑。
什麽蒸白菜?蒸白菜怎麽了?
康平帝却听明白了。
原来那日老三亲自做的三蒸在这等着呢!
是啊,玉泉皇庄被欺压的佃户今年才能吃上个蒸白菜,往年他们又吃的什麽呢?
可是……朝堂暂时还不能没有曹谏。
康平帝思量了一翻,道:“曹谏,今日你就归家去吧,好好整肃家风,闭门思过!”
没有直接罢免,也没说何时让他回来。
曹谏党羽还待要说,被康平帝打断:“你们有说话的功夫,不如去田间地头看看佃户百姓都过的什麽日子!”
说完拂袖离开。
其党羽齐齐看向曹谏,曹谏暗暗摇了摇头。
燕王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转身朝曹谏走去。
曹谏见到燕王,心下满意,他这个外甥做事他一向放心。
二人如往常一样沉默着走出大殿,直到走远,曹谏才露出些微笑意,温和道:“今日之事,不必在意,你在兵部做好你的差事就好,一切有我。”
燕王却没向往常一样说一句“知道了”,而是直视他的眼睛,问道:“上次舅舅说,雪晞也该定亲了,想来是已经有了人选。”
曹谏继续温和地道:“这些你都不用操心。”
燕王扯了扯嘴角,道:“舅舅这次选中了谁?”
曹谏敛了笑意。
燕王仿若未见,继续道:“把雪晴表妹嫁给富商,为的是他手里的银子,把雪茹表妹嫁给边州武将,为的是他手里的兵权,如今两位表妹都被折磨致死,舅舅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其实舅舅做了两手准备,想必当下应该不缺银子,那麽缺的是就只有兵权了,舅舅这次想把雪晞表妹嫁给哪个有特殊癖好的武将?”
曹谏脸色冷了下来,语气也不再温和:“你当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你夺得太子之位,最後登上那个位置!”
燕王讥讽一笑:“舅舅真的是为了我吗?你为的是‘权利’二字吧!你要的是权利牢牢掌握在你的手里,哪怕有朝一日,我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舅舅依然会把我当成傀儡,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把持朝政,掌控天下!”
曹谏听後忽而笑了:“既然都知道了,现在说出来又是做什麽?愚蠢。你就该装作不知,直到我把你推上那个位置,再把我除掉,这才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人!”
燕王也笑了:“只可惜,我不是。”
说完,大步离去。
曹首辅被要求在家闭门思过的消息一传出,沈宁就知道了。
她心道,赵澜算的真准,果真父皇不会治他的罪。
只是曹首辅只受这点惩罚,和没罚有何区别?这不是让他休假吗?
她一边气愤,一边叹气,一边又安慰自己,好在她手里的皇庄已经没有这种情况了,佃户们今年也能过个好年。
在她又一次叹气时,赵澜回来了。
见到自家王妃伏在书案上叹气,他蹲下身来,问道:“为何叹气?”
沈宁说了出来。
赵澜:“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
沈宁点了点头:“但还是气不过!”
赵澜揉了揉她的头:“别急,我们断了他的银子,他不会就这麽干等着。”
沈宁眨了眨眼,坐了起来:“什麽意思?”
赵澜拉过一张藤椅,坐在她对面,将她微乱的发丝捋了捋,道:“我从边关回来,依次对吏部,武职,户部下手,清理了一批官员,吏部虽然还是曹谏说了算,但真对他惟命是从的人已经没有多少,武职自不必说,有谢侯坐镇,户部尚书李忠这只老狐狸在盐课一案一点没受影响,他知道该怎麽办,曹谏手里可用之人已经不多,皇庄贪银算是他给自己留的最後一条路,如今也被我们给断了。”
虽然赵澜只是简单将现在的情况说了出来,并没说透,沈宁一下就明白过来。
她道:“他手里没兵,这次又掀了他的老巢没了钱,他要……狗急跳墙了?”
赵澜笑了笑:“差不多吧,他的夫人薛氏,有一个远房表亲,在南营任三品参将,曹谏以将来燕王登上皇位为利,让其笼络了几名武将,如果没猜错的话,曹谏近期应该会有所行动。”
沈宁吃惊道:“他丶要谋反?”
随即又疑惑道:“这也不对啊,现在谁不知道三大营和各大卫所武职都换了一批,大部分都是被你捶打出来的,他能拉拢到谁?”
文官和武将有很明显的不同,武职看的是真刀真枪的真本事,谁有真本事意味着将来若是上了战场活命机会更大,将士们才会追随,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拉拢到的,除非双方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再许以重利,或许可以。
但现在,这个可能性很小。
赵澜轻笑道:“他身居高位久了,就忘了将士有血有肉,他以为只要利益相合,一切都可以拉拢,在此之前,他也的确拉拢了一批,不过都被撤了职。”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云清就进来禀报道:“陈兴传话,曹谏夫人薛氏,带着其庶女曹雪晞回娘家了。”
沈宁惊叹:“还真被你说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