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吃着,雅间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便没了动静。陈默指尖一顿,刚要摸向袖中的钢针,李静姝却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裴九溟的人,没敢进来,只是盯着。”
她端起酒壶,故意提高声音,像是在与陈默闲聊:“这醉松楼的肘子,果然名不虚传,等忙完昭陵的事,倒可以常来。”
门外的脚步声顿了顿,随即渐渐远去。陈默看着李静姝,眼底的疑惑渐渐散去,多了几分了然——她看似清冷,实则心思缜密,每一步都算得极细,只是之前,他被“祭品”的说法蒙了眼,没看清罢了。
“吃完这碗粥,咱们去见苏若冰。”陈默端起碗,将剩下的粥一饮而尽,语气坚定,“不管是玄石,还是璇玑仪,绝不能让裴九溟得逞。”
李静姝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端起酒杯,与陈默的碗轻轻碰了一下,琥珀色的酒液晃着光,映得雅间里的烟火气,都多了几分暖意。
公主府醋意生
醉松楼的粥香还萦绕在鼻尖,李静姝已翻身上马,指尖捏着缰绳,回头对陈默道:“苏若冰暂避在我府中偏院,祖父留下的昭陵地宫图纸也藏在府里,咱们现在过去,正好让你与她核对胎记与星图的细节。”
陈默颔,翻身上紧随其后。长安街的晨雾已散,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映着两人的马蹄印,一路往公主府方向去。公主府朱红大门前,两尊石狮子镇守门侧,铜环上的龙纹泛着冷光,守卫见李静姝归来,立刻躬身行礼,目光扫过陈默时,却多了几分审视——毕竟外男随意出入公主府,本就不合规制。
“放行。”李静姝语气平淡,翻身下马,径直往里走,陈默紧随其后,刚踏入府门,就见张远远身着银灰锦袍,从花园的月洞门后走了出来。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脸上挂着假笑,眼神却直直落在陈默身上,像淬了冰。
“公主殿下回来了,这位便是陈默公子吧?”张远远上前一步,看似拱手见礼,实则故意挡在李静姝与陈默之间,将两人隔开半步,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金阁寺一别,陈公子倒是精神好了不少,看来醉松楼的肘子,比公主府的膳食还养人?”
陈默神色不变,拱手回礼:“张都尉客气,不过是借公主府之便,与苏医正核对些要事,并非特意来扰。”
“要事?”张远远嗤笑一声,目光扫过陈默左臂的钢臂,眼底满是不屑,“陈公子一介江湖人,竟也懂昭陵地宫、玄石这些皇家秘事?莫不是借着要事的由头,想攀附公主殿下,谋些好处?”
李静姝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挡在陈默身前,语气冷了下来:“张都尉,陈默是我请来的客人,也是查玄石案的帮手,休要胡言。”她这话一出,张远远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攥着玉扳指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虽为驸马都尉,却从未得李静姝这般维护,如今她竟为了一个外男,当众驳他的面子,醋意像藤蔓般,瞬间缠满了心口。
“公主殿下护着他,臣自然不敢多言。”张远远压下眼底的戾气,语气却依旧带着刺,“只是府中规矩森严,外男随意出入偏院,传出去,怕是对殿下的名声不好。不如让臣陪着,也好替殿下守着规矩。”
“不必。”李静姝拒绝得干脆,转身对陈默道,“咱们去偏院见苏医正,图纸我让人去取。”说罢,便领着陈默往偏院走,竟没再看张远远一眼。
张远远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眼底的醋意渐渐翻涌成怒意。他猛地将手里的玉扳指摔在地上,玉扳指“啪”地一声碎成两半,侍卫们见状,都吓得躬身低头,不敢出声。“一个江湖野夫,也配让公主这般看重?”张远远咬牙低声骂道,语气里满是不甘与怨毒,“陈默,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谁才配站在公主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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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里,苏若冰正坐在窗前,看着腕间的胎记呆,见李静姝与陈默进来,立刻起身行礼。陈默拿出从观星台带回来的玉盒,递到苏若冰面前:“苏医正,这是你的乳牙,裴九溟藏在观星台鼎底,想必与你的血脉有关。”
苏若冰接过玉盒,打开后,指尖轻轻抚过乳牙,眼里满是动容。李静姝让人将图纸铺在桌上,图纸上画着昭陵地宫的布局,标注着玄石的位置,与星图的纹路隐隐对应。三人正围着图纸讨论,张远远却突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碗茶,径直将温着的那碗递到李静姝面前,另一碗凉透的,却放在陈默手边,语气淡漠:“公主殿下忙了一上午,喝点茶歇着,别被无关紧要的人,累着了身子。”
陈默看了眼那碗凉茶,没动,只是指着图纸上的一处标注,对苏若冰道:“这里与你胎记的‘斗柄’位置对应,想必就是激活玄石的关键。”
张远远见陈默无视他,又看李静姝专注地听陈默说话,连茶都忘了喝,醋意更甚。他突然伸手,将图纸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故意挡住陈默的视线:“公主殿下,这图纸是皇家秘藏,怎能让外人随意观看?陈公子就算懂些机关,也未必能看懂地宫布局,何必白费功夫?”
“张都尉,陈默是查案的关键,并非外人。”李静姝终于忍无可忍,将图纸推回陈默面前,语气里满是不耐,“你若无事,便退下吧,别在这碍事。”
张远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李静姝护着陈默的模样,心口像被针扎着疼。他咬了咬牙,没再说话,转身摔门而去,门“砰”地一声巨响,震得窗纸都晃了晃。
苏若冰看着张远远的背影,小声对李静姝道:“殿下,张都尉他……似乎对陈公子有些敌意。”
李静姝眼底闪过一丝厌烦:“不必管他,不过是些无用的醋意。咱们继续核对,别被他扰了心神。”
陈默看着桌上的图纸,又想起刚才张远远的模样,眉头微蹙——张远远的醋意,不仅是针对他,恐怕还会借着这份情绪,在玄石案上做手脚,往后在公主府,倒是要多留个心眼。
东海来客
青龙寺的混乱刚刚平息,月光下弥漫着血腥与未散的肃杀之气。禁军正在清理现场,秦昭指挥若定,高秉晨抱着妹妹的尸身黯然神伤。陈默与沈青崖正欲审问杜慎之,忽然一阵海风般的咸湿气息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
寺顶最高处的鸱吻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黑袍在月下猎猎作响,上面用暗金线绣着的星图仿佛活了过来,随衣袂流动。最令人心惊的是他脸上那张玄铁面具,覆盖左半边脸,右眼处嵌着一颗幽蓝宝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今夜真是热闹。”来人开口,嗓音如金石相击,说不出的怪异,“可惜,好戏才刚刚开始。”
秦昭厉喝:“何人擅闯禁地!”
黑衣人轻笑,袖中突然飞出一道白光,直射秦昭面门。沈青崖剑尖一挑,将那物击落——竟是片薄如蝉翼的鲛绡,落地即化为一缕白雾。
“鲛绡化雾你是东海裴氏的人?”沈青崖面色凝重。
黑衣人纵身跃下,如一片落叶般轻巧落地,黑袍翻飞间竟真有雾气缭绕:“没想到中原还有人认得此物。在下裴九溟,东海弃子,特来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陈默握紧手中狼符:“你所求何物?”
裴九溟的独眼盯着狼符,蓝宝石闪过一丝幽光:“狼符本就是东海裴氏与苗疆阿依莎共同铸造的圣物,被林柳二家窃取百年,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阿月闻言上前:“胡说!狼符乃阿依莎圣女与中原英豪共同铸造,为的是镇压幽冥,何时成了裴氏之物?”
裴九溟转向阿月,语气竟缓和几分:“月姑娘有所不知,裴氏被逐出中原已久,许多真相已被时光掩埋。今日我不为动武,只为做一笔交易。”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展开后竟是一幅精细的星象图:“这是裴氏世代守护的‘星陨图’,标注着狼符真正的作用——不是开启什么幽冥之门,而是引导天外之力,重塑天地。”
沈青崖忽然道:“据说二十年前漕运案当晚,有天星坠于东海,莫非与此有关?”
裴九溟的独眼闪过赞许:“沈兄果然见识广博。不错,那夜坠落的并非普通陨星,而是一块蕴藏着非凡力量的玄石。狼符本就是为引导这块玄石之力而造。”
陈默心中震动,想起父亲化名墨离后对力量的痴迷,莫非与此有关?
裴九溟继续道:“我可以帮你们解开当前困局,作为交换,我要观摩狼符三日。”他指向被缚的杜慎之,“比如,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是谁真正指使这位杜大人?”
杜慎之忽然挣扎起来:“休要听他胡言!呃”话未说完,他突然双目圆睁,口中涌出黑血,顷刻间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