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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刚转身踏上石阶,陈清鸢忽然叫住他:“等等!”
夜色里,她快步上前,从腰间解下一个杏色锦囊,递到他面前。锦囊绣着简约的虎头纹样,针脚利落,没有过多繁复装饰,正合她武将世家的性子,边角还缀着一颗小小的银珠,与她虎头玉佩的纹路隐隐呼应。
“这是……”陈默愣在原地,指尖刚触到锦囊,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混着一丝桂花香,清新雅致。
“我母亲教我做的,里面装了艾草、菖蒲和少量雄黄粉。”陈清鸢语气坦然,眉眼间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腼腆,“终南山矿场蚊虫多,还有蛇虫鼠蚁,这香囊能驱虫避秽,你带在身上,也能安心些。”
这香囊上的虎头虽不繁复,却每一针都扎得扎实,眼尾的纹路是她对着父亲的玉佩反复描摹后绣的,边角的银珠是特意从母亲的旧饰盒里拆下来的,为了练熟这简单的纹样,她前前后后拆了三次,指尖被针扎破了两处,还瞒着家人贴了创可贴。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绣得不好,你别嫌弃。本来想绣矿脉纹样,可我手笨,绣不成形,就改成虎头了——我父亲说,虎头能镇邪,也能护着你在矿场平安。”
陈默接过香囊,只觉得锦囊温热,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他素来内敛,此刻更是耳根烫,连话都说不连贯:“谢……谢谢清鸢姐,我、我一定好好带着。”
“不用谢。”陈清鸢摆摆手,爽朗的性子又显露出来,“你在矿场多费心,早日把神臂弩的铁矿备足,就是对我最好的谢礼。”她望着远处的夜色,忽然笑道,“小时候在故乡,你总跟在我身后,怕蛇怕虫,如今倒是敢去终南山挖矿了。这香囊你可得贴身带,别又像小时候那样,被毒虫咬得哭鼻子。”
陈默想起儿时往事,也忍不住笑了,心里的窘迫渐渐消散:“放心,我不会再哭鼻子了。等矿场安稳了,我给你带终南山的野山楂,小时候你最爱吃。”
“好啊,我等着。”陈清鸢眉眼弯弯,月光洒在她脸上,褪去了劲装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她抬手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防护图有不懂的,明日可去军营找我。”
陈默握紧香囊,郑重地点头:“嗯,清鸢姐也早些歇息。”
转身离开陈府时,晚风带着香囊的草药香和桂花香,萦绕在鼻尖。陈默把锦囊贴身收好,能感受到里面草药的颗粒感,还有那针脚细密的纹路——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香囊,里面藏着同乡的情谊,也藏着对矿场平安的期许。
回到平康坊的书舍,陈默刚进门,就被沈知微堵了个正着。“陈兄,陈清鸢姐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沈知微眼尖,一眼就瞥见他衣襟露出的香囊边角,“这香囊真别致,绣的是虎头吧?果然符合陈姑娘的性子!”
陈默耳尖一红,把香囊拿出来给众人看:“里面装着驱虫的草药,清鸢姐怕矿场蚊虫多,特意送给我的。”
陈松年看着香囊,笑着点头:“清鸢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倒细。这草药配比得宜,确实能驱虫避秽,你贴身带着,我们也放心。”
柳三娘凑过来,摸了摸香囊的针脚:“绣得很实在,没有花里胡哨的,正好适合矿场用。陈姑娘真是个难得的女子,既有武将的利落,又有女子的细腻。”
李墨也笑道:“有了这香囊,又有陈将军的防护图,陈默在矿场便多了两层保障。看来这府邸之约,真是收获满满。”
陈默握紧香囊,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小小的锦囊里,装着的不仅是草药,更是众人对矿场的期盼,对大唐边疆的牵挂。
陈默刚接过香囊,厅外就传来一阵温和的笑语:“清鸢,贵客来了怎么不通报一声?”
只见一位身着石青色缠枝纹襦裙的妇人款款走来,鬓边插着支素银簪,眉眼温婉如春日杨柳,正是陈清鸢的母亲苏婉娘。她虽已年过四十,却身姿端庄,手上带着常年做针线活留下的薄茧,笑容里满是慈爱,说话时声音轻柔却自有分量:“这便是陈默贤侄吧?小时候见过你一次,如今都长这么大了,果然一表人才。”
苏婉娘身后跟着两个身形挺拔的青年,皆是银灰色武将常服,腰间佩着同款虎头玉佩。左侧大哥陈瑾,二十五岁,面容刚毅,眉峰间带着几分征战沙场的沉稳,左额角一道浅浅的疤痕,是早年随父戍边时留下的,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锐利却不逼人,透着武将的严谨;右侧二哥陈策,二十三岁,性子更显爽朗,嘴角常带笑意,眼神灵动,腰间佩刀的刀穗随风轻摆,举手投足间满是少年意气。
最后跑进来的是十四岁的妹妹陈清玥,穿一身桃粉色撒花罗裙,梳着灵动的双丫髻,间缀着珍珠串,像只活泼的小蝴蝶。她扑到陈清鸢身边,好奇地盯着陈默手里的香囊,眼睛亮晶晶的:“姐姐,这是你给陈默哥哥绣的吗?虎头绣得真好看!比我上次绣的帕子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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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儿别胡闹。”苏婉娘轻拍了下小女儿的肩头,笑着对陈默道,“贤侄莫见怪,小女被我们惯坏了,性子跳脱。你远道而来,快尝尝我刚煮的雨前龙井,配着桂花糕正合适。”
陈瑾走上前,对着陈默拱手:“陈默贤侄,久仰大名。听闻你帮军器监找到了终南山旧矿点,还算了矿道坡度,真是少年有为。”他语气沉稳,目光落在桌上的防护图上,“父亲的旧图你可得仔细看,终南山西坡的地质不稳,早年我随父亲去过一次,遇过小规模塌方,排水沟一定要挖深些。”
二哥陈策则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爽朗一笑:“贤侄不用拘谨!咱们都是同乡,又是世交,往后矿场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我麾下有一队亲兵,最擅长山林巡逻,明日我就带他们去终南山,帮你守住矿场外围,绝不让吐蕃探子和山匪靠近!”
陈清玥凑到陈默身边,踮着脚看他手里的香囊:“陈默哥哥,这香囊里装的是什么呀?闻着香香的。姐姐说你要去矿场,那里有蛇对不对?我这里有个平安符,是庙里求来的,也给你带上!”说着就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小的红布锦囊,塞到陈默手里。
陈清鸢笑着拉住妹妹:“玥儿,别总缠着陈默哥哥。他还要看防护图呢,耽误了矿场的事可不好。”
苏婉娘端来茶盏,眼神里满是关切:“贤侄,矿场辛苦,你既要算矿脉,又要顾着安全,千万保重身体。我给你备了些伤药和干粮,待会儿让清鸢给你装上,万一在山里受了小伤,也好及时处理。”
陈默看着眼前和睦的一家人,心里暖暖的。苏婉娘温婉持重,陈瑾沉稳可靠,陈策爽朗仗义,陈清玥活泼可爱,再加上爽朗利落的陈清鸢,这武将世家的家风,既有铁骨铮铮的豪迈,又有温情脉脉的暖意。
“多谢伯母,多谢两位兄长,还有清玥妹妹。”陈默起身拱手,语气真诚,“有陈家的相助,终南山矿场定能安稳顺遂。等矿场步入正轨,我一定带些上好的铁矿石来,给两位兄长打造趁手的兵器。”
陈策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我正想换一把新刀,贤侄算学厉害,打造兵器时定能帮着算准配重,比军器监的匠人还靠谱!”
苏婉娘笑着摇头:“你啊,就知道舞刀弄枪。贤侄是读书人,哪能总麻烦人家?”话虽如此,眼里却满是欣慰。
夜色渐浓,陈默起身告辞时,苏婉娘让陈清鸢装了满满一个食盒,里面有桂花糕、伤药、干粮,还有陈清玥塞的平安符。陈瑾亲自送他到府门口,又叮嘱道:“矿场若遇紧急情况,可点燃三堆烟火,我在军营看到后,即刻带亲兵驰援。”
陈策则拍着胸脯道:“贤侄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带人防守矿场外围,保准让你安安心心采矿!”
陈默握着食盒,腰间系着陈清鸢送的香囊,手里攥着陈清玥的平安符,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回头望了眼灯火通明的陈府,苏婉娘和陈清鸢、陈清玥站在门口挥手,陈瑾和陈策则肃立一旁,身影在月光下格外挺拔。
这陈府的家声,既有武将世家的忠勇豪迈,又有寻常人家的温情脉脉。而这份情谊与助力,也将和终南山的矿脉、军器监的神臂弩一起,化作守护大唐边疆的坚实力量,在长安的夜色里,悄然汇聚、沉淀。
第二日清晨,陈默带着防护图和香囊,早早来到终南山矿场。刚到矿场,就见陈策带着一队亲兵守在入口,银灰色劲装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腰间佩刀的刀穗随风轻摆:“陈默贤侄,我按约定带亲兵来护矿!昨夜已在矿场外围布了岗,凌晨截获两名吐蕃探子,从他们身上搜出的地图,竟标注着矿场的大致方位,幸好来得及时!”陈默握着腰间的香囊,心里一暖,刚要道谢,就见秦老丈快步走来:“李监!西坡的排水沟没白挖!昨夜下了场急雨,要是按原先的深度,矿道准得积水,多亏了陈大郎(陈瑾)提醒,现在沟里的水顺着山势流走,半点没影响采矿!”
他把香囊系在腰间,草药的清香驱散了矿场的铁腥气和硫磺味。干活时,每当闻到这股香气,他就想起陈清鸢爽朗的笑容,想起她的叮嘱,手上的劲头也更足了。
一日午后,五六名山匪趁亲兵换岗的间隙靠近矿场,刚到硫磺矿脉附近,就见蛇王突然从贫矿区游出,水桶粗的身子盘在路口,青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信子吞吐间带着硫磺的气息。山匪本就迷信,见这通人性的大蛇拦路,以为是矿场的守护神显灵,吓得扔下兵器仓皇而逃。事后匠人都说:“蛇王和咱们心有灵犀,也是在护着大唐的铁矿呢!”
后来,终南山矿场果然没再遇到蚊虫叮咬的麻烦,连蛇王都似乎对这香囊的气味格外温和,从未靠近过采矿的匠人。陈默时常摸着腰间的香囊,心里明白,这大唐的安稳,不仅有铁骨、匠心和文脉,更有这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暖与情谊,一点点汇聚起来,便成了坚不可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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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安西都护府的捷报快马送抵长安,军器监的正厅里,李墨展开捷报,声音洪亮:“安西大捷!神臂弩重创吐蕃骑兵,三战三胜,粮道安然无恙!都护大人特意提了,神臂弩的韧度和射程远预期,多亏了终南山的高纯度铁矿!”
众人围拢过来,苏景明手里还捏着柳三娘刚打磨好的弩机零件,笑着说:“这是少府监、国子监、军器监,还有陈府众人一起的功劳!”陈清鸢腰间的虎头玉佩晃了晃,眼底满是笑意:“陈家世代从军,能为边疆出份力,是咱们的荣耀。”陈默摸着腰间的香囊,想起陈清玥的平安符、陈瑾的提醒、陈策的护矿,心里暖暖的。秦老丈和柳三娘相视一笑,矿场的烟火气、锤凿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阳光透过军器监的窗棂,照在捷报上,也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三监的协作、匠人的匠心、武将的忠勇、同乡的情谊,一点点汇聚起来,终成大唐万里河山的安稳底色。而终南山的铁矿还在开采,军器监的炉火还在燃烧,长安的故事,也将在这份“同心协力”中,继续书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