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士弘试探的唤了一声,待人转过身来,果真就是孟顽。
与对待周云岩的嫌弃不同,冯士弘对着孟顽便换了一副面孔,和颜悦色的笑着开口。
“许久未见,六娘子安好?”
若是细心一些孟顽一定可以看见冯士弘此刻如释重负的模样,可她也沉浸在得遇熟人的喜悦中,不曾注意这些。
“阿翁怎么在此?”
“碰巧今日与我家郎君前来上香,六娘子与郎君有缘,才会在此相逢。”冯士弘眉开眼笑的说道。
孟顽却听得一头雾水,明明是她与阿翁相遇,要说有缘也是他们二人有缘,与他口中的郎君有何干系?
还不等她问出口,冯士弘又继续说道:“娘子快些进屋,莫要冻着!”
说完就急哄哄的要将人请进去,可孟顽却迟疑的看了一眼,站在冯士弘身后的周云岩,显然是对他方才所说的话有所顾虑。
本就不明所以的周云岩又被冯士弘狠狠瞪了一眼,更加疑惑的同时心中不免忐忑,他并不知冯公与这位小娘子关系非同一般,否则他怎敢阻拦。
他赶紧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又朝着孟顽行了一礼算是赔罪。
进了禅房,孟顽还未回过神,冯士弘便又派人送来了一身崭新的僧袍,大小也很符合孟顽与绿烟的身形。
“事出匆忙,这衣物有些简陋,娘子不要嫌弃。”
“怎会,阿翁多虑了。”孟顽笑着让绿烟接过冯士弘送来的僧袍。
如此天气又是在寺院中,便是冯士弘也只能寻来僧袍,不过他已命人下山去寻了,不出明日便可送来。
与孟顽寒暄几句,他便笑着退了出去,边走边想若是圣人知晓他所做定会满意,并对他大加赞赏。
“不好!”
冯士弘猛地想起他竟然将圣人给忘了。
原本听闻孟顽独自带着婢女在寺中闲逛,李翊便想远远地瞧一眼,并不是因为他听闻孟顽与郑持盈在一处,才急着前去,只是单纯的想见见她。
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竟然人将孟顽给跟丢了。
他寻了许久也不曾见到人,冯士弘本是回来多找一些人手,一同去寻孟顽的下落,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孟顽她居然自个寻到了这里,他一时激动就将圣人给抛诸脑后了。
冯士弘一拍脑门,便急匆匆的往外走,忍不住暗骂自己,怎能将圣人给忘了。
刚出禅院,他就瞧见圣人一身风雪的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做了错事本就不安,天色又昏暗,让人瞧不清李翊的神色,冯士弘膝盖一软直直的跪在雪地中。
“圣人,奴。。。。。。”
话还未说完,李翊直直的越过他朝着屋内走去,行至一半又忽然顿住,转身看向冯士弘,问:“她可还好?”
“六娘子并无大碍。”
见圣人并未怪罪他,冯士弘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今日这事也让他看清了孟顽在圣人心中,只怕比圣人自个儿都要重上几分。
看来往后孟六娘子的事都要排在圣人前头了。
看着李翊朝内走去的背影,冯士弘不免摇头叹息,心中感慨,温柔乡是英雄冢。
李翊本想进来瞧一眼孟顽是否安然无恙,可他来的不是时候。
紫檀边嵌玉五百罗汉屏风上,少女窈窕的身姿清清楚楚的映在其上,暖黄色的烛火跳动,如同稀碎的金光落在少女的身上。
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一手就可以将其握住,李翊不自觉的在心中想道。
刚进禅房没多久,绿烟就急忙换了衣裳要去寻一些吃食,走了许久的路,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孟顽脸皮薄,羞于在人前更衣,从前她便是一个人,回孟府后也是如此,她并不习惯被人伺候着更衣。
绿烟离开后,她反倒自在一些,待在暖融融的禅房中她的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就连李翊的出现也并未注意到。
孟顽的鞋袜早就湿了,禅房中又燃着地龙,她索性将鞋袜脱掉,赤脚踩在地面上。
又将湿掉的襦裙和夹袄一同换下,随手搭在紫檀边嵌玉五百罗汉屏风上。
冬日里的衣物本就厚重,又沾了雪水,襦裙刚挨上屏风的边就缓缓落到了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