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也是一个活泼开朗爱说话的小娘子,那时有阿娘在她无论说什么阿娘也会温柔微笑注视着她。
阿娘死后她就是一个人,没人在乎她,那时她人小声音也小,很容易就被人忽视,他们或许听到了,也或许没听到,但无论听没听见都无所谓,因为他们不在乎。
不在乎孟顽在说什么,也不在乎孟顽这个人。
一次次被人漠视后她就学会了沉默。
在不爱她的人面前说千言万语也是无用。
从前有人会在乎她,她什么也不说那人也会细心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但现在没有了。
“谁说没用的?说出来朕替你撑腰。”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最重要的是朕在乎。”
李翊很少在孟顽面前自称朕,这次他罕见的自称了朕,以一个帝王的身份为孟顽撑腰。
孟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心底也有几分莫名的情绪在翻涌,她还没想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李翊抬手温柔地替孟顽将眼泪拭去,粗糙的指腹抚摸过孟顽的眼睛,脆弱娇嫩的皮肤被他的指腹磨得有些痒,孟顽侧了一下头,躲过他接下来的动作。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去证明旁人的在乎,而要告诉你,从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雍便无人敢在你面前说一个不字。”
李翊收回擦眼泪的手,认真地看向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可出人意料的是,孟顽抬头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了一句,“包括您吗?”
闻言李翊哭笑不得,却还是认真的回答道:“包括朕。”
他没想到孟顽会这样大逆不道,有时他真想打开孟顽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但他也只是无奈一笑就许诺了孟顽永远不会向她说一个不。
“那您慢点走,我追不上您。”孟顽试探的说道。
“好。”
二人保持着一臂的距离,一前一后地沿着连廊向前走,午后的太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六娘子您又来了!”冯士弘给李翊行完礼,一抬头就看见紧随在李翊身后的孟顽,笑容亲切的开口。
“嗯,阿翁别来无恙。”孟顽被冯士弘热情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
“进来。”
李翊走进清瑶阁中回头却见孟顽仍在外头同冯士弘讲话。
孟顽对冯士弘歉意一笑,紧接着走了进去,可李翊却并未理会她,将玉狮子放下任由它在殿内玩耍,自顾自地看起奏折来,他七日未曾处理,已经在堆的如同小山一般。
她有些被惊住了,原来做皇帝也不是成日享乐无所事事,他居然有如此的政务要处理,如此看来圣人当真勤勉,必是一明君贤主。
“研磨。”
李翊指了指一旁的砚台,显而易见是想让孟顽给他磨墨。
“圣人这是惩罚吗?”孟顽小心地问道。
“觉得太轻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李翊就看了一份奏折,随意的写下几个字便放到一旁。
“不轻,不轻的。”孟顽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觉得轻,万一她说出来,圣人反悔再想别的法子罚她可就得不偿失了,她赶紧拿起朱砂墨开始研磨,又朝李翊笑了笑。
见孟顽笑容如此乖巧他心中也很是受用,就连这又臭又长的奏折也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孟顽第一次见到朱砂墨,好奇的拿在手中颠了颠,出人意料之中它居然不像一般的墨条那样重,倒有几分轻巧。
这墨不仅仅是墨,更象征着无上的皇权,只有皇帝才有权使用朱批,而臣子们只能使用墨批。
孟顽只觉得手中的朱砂墨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她悄悄看了一眼李翊,见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奏折,她便拿起墨条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好闻吗?”
“好闻。”
说完孟顽才发现她已经被人发现了,面上又爬上了红晕,捧着手中的朱砂墨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