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道遇截杀
王启文年方二十五,生得身形魁梧,肩宽背厚,是常年习武练出的结实身板。他皮肤是日晒雨淋的深麦色,额角有一道浅浅的刀疤,是早年随军平乱时留下的印记,非但不显狰狞,反倒添了几分悍勇。浓眉如墨,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直来直去的憨厚与果决,鼻梁高挺,嘴唇厚实,说话时声音洪亮如钟,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他常年身着玄色劲装或半旧的铠甲,铠甲边缘虽有磨损,却始终擦拭得锃亮,腰间佩一柄普通的铁环刀,刀鞘上缠满了防滑的布条——那是他亲手缠的,刀刃虽无华丽纹饰,却被磨得锋利无比,透着常年实战的寒光。双手粗糙有力,指腹和掌心布满厚厚的老茧,是握刀、驭马、拉弓留下的痕迹,指甲缝里常嵌着洗不净的泥土与硝烟味。
性格耿直忠厚,认死理,对上司沈砚之忠心耿耿,遇事向来冲在前面,虽不善谋略,却有着一股子不怕死的蛮劲与韧劲。平日话不多,可一旦开口便是直抒胸臆,偶尔会因憨厚闹些小笑话,却深得军中弟兄信任,大家都愿与他搭伙——只因他向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从不藏私。
他家境寻常,祖籍是华州乡下的军户,世代靠当兵吃粮为生。老家是三间土坯房,院墙是用碎石和夯土砌的,院内种着两棵老槐树,墙角堆着晒干的柴禾,窗台上摆着妻子亲手腌制的咸菜坛子。父亲早年在边境戍边时落下腿疾,常年卧病在床,母亲操持家务,妻子则在家纺线织布,顺带照料老人和年幼的儿子。
家里唯一的值钱物件,是他前年立下军功后,朝廷赏赐的二两银子打造的银簪,他舍不得戴,给妻子插在了髻上。每月的俸禄,他除了留少量自用,其余全托人捎回老家,书信里从不提战场上的凶险,只说“一切安好,勿念”。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平定叛乱、卸甲归田,带着妻儿爹娘,在院里种些瓜果蔬菜,安安稳稳过日子,再也不用刀光剑影、提心吊胆。
终南山脉如龙盘虎踞,晨雾似轻纱漫笼,将青黑的峰峦衬得愈幽深。山道蜿蜒如蛇,碎石嶙峋,马蹄踏过出“嘚嘚”脆响,溅起细碎的泥点。陈默腰间长剑剑柄被掌心汗湿,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两侧密不透风的阔叶林——自离开长安三日,影杀阁的追踪便如影随形,这终南山的云雾里,藏着的何止是瘴气,更是致命的杀机。
王启文紧随其后,胯下战马已气喘吁吁,鼻翼翕动着喷出白气,他抹了把额角的汗珠,压低声音道:“大人,这山雾越来越重,怕是容易藏人。”
话音未落,便听两侧密林深处传来“簌簌”弦鸣,紧接着是数十道“咻咻”破空之声,羽箭如黑色流星般穿透晨雾,直扑二人面门!
“不好,有埋伏!”陈默断喝一声,手腕翻卷间,长剑脱鞘而出,寒光劈开浓雾。他足尖一点马镫,身形凌空跃起,剑气裹挟着劲风,将迎面而来的羽箭纷纷磕飞,箭簇坠地出“叮叮”脆响,有的嵌入石缝,有的钉进树干,尾羽兀自颤抖。
“杀!”密林中爆喝齐起,数十名黑衣人如狸猫般窜出,玄色劲装镶着暗银纹路,面罩遮去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双凶戾的眼睛,手中长刀泛着森冷的寒光,劈砍时带起猎猎风势。为者身材高大,腰间束着牛皮软甲,长刀直指陈默:“陈默!你血洗影杀阁总坛,弑我阁主刘三,今日便让你葬身在这终南山!”
陈默落地时足尖在青石上一点,身形如电般掠出,长剑走轻灵路子,点、刺、挑、削间招招直指要害,冷笑道:“刘三作恶多端,掳掠妇孺、暗杀忠良,你们助纣为虐,也该为亡魂偿命!”剑光闪烁间,一名黑衣人尚未近身,便被剑锋划破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碎石。
王启文也不含糊,朴刀大开大合,挡开两名黑衣人的夹击,刀背狠狠砸在一人肩头,听得“咔嚓”一声骨骼碎裂之声,那黑衣人惨叫着滚倒在地。他余光瞥见三名黑衣人悄悄绕到陈默身后,当即怒吼一声:“大人小心!”挥刀劈出一道刀风,逼退来人。
激战中,陈默眼角余光扫过为黑衣人腰间,一枚玄铁令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上面“影杀阁三七九”五个篆字刻得深峻,边缘还沾着暗红血渍——正是他苦苦追寻的据点标记!心中一喜,他猛地变招,长剑虚晃一招,引得对方长刀劈空,随即左脚如闪电般踢出,正中对方小腹。为黑衣人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陈默顺势欺近,剑尖抵住他的咽喉,剑身微微下沉,刺破皮肤渗出缕缕血丝:“说!三七九号据点在哪里?我的妻儿被你们掳到了何处?”
为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被狠厉取代,咬牙道:“休想!阁主有令,宁可身陨,绝不泄露半分!”话音刚落,他喉间猛地滚动一下,嘴角迅溢出黑血,双眼瞬间失去神采,身体软软瘫倒在地——竟是早已将毒药藏于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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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看着他冰冷的尸体,眉头紧锁,指腹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语气沉凝:“看来他们早已做好必死的准备。启文,我们继续上山,三七九号据点定然就在这终南山深处!”
两人重新翻身上马,越往山行,雾气越浓,仿佛置身于牛乳之中,能见度不足丈余。山间寒气渐重,风穿过林叶的缝隙,出呜咽般的声响,夹杂着隐约的兽吼,更添几分阴森。忽然,前方密林中透出一点微弱的火光,被层层藤蔓遮掩着,若非陈默目力过人,几乎难以察觉。
“大人,你看!”王启文勒住马缰,压低声音道,“那藤蔓后面像是个山洞,火光就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陈默点头,示意他熄灭火把,两人悄然下马,借着雾气掩护逼近。山洞洞口被老藤纠结如网,叶片上还挂着晨露,与周遭密林融为一体,若非那偶尔跳动的火光,根本无从分辨。陈默拨开藤蔓,一股混杂着血腥、硫磺与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硫磺是制炸药的原料,而那草药味,正是影杀阁常用的金疮药味道。
“定是这里了。”陈默沉声道,示意王启文守住洞口两侧,防止有人逃脱,自己则抽出长剑,悄无声息地潜入山洞。洞内通道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石壁湿滑冰凉,指尖触及处满是苔藓。两侧每隔几步便插着一支火把,光焰在狭窄空间里跳跃,将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映得石壁上的划痕愈狰狞。
行至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间石室灯火通明,四张石桌拼在一起,上面摊着一张终南山地形图,几名黑衣人围坐议事。左侧一人满脸刀疤,右眼戴着玄铁眼罩,声音沙哑如破锣:“陈默那厮倒是厉害,竟然循着三七九的令牌查到了终南山,阁主的‘玉心’计划怕是要败露了。”
“怕什么?”对面一人手指枯瘦如柴,指甲缝里嵌着黑泥,阴狠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标记,“那苏婉和她的儿子还关在石室深处,只要陈默敢闯进来,我们就用他们母子要挟,逼他交出从阁主书房搜走的密函!”
“不错,”另一人补充道,“那孩子才五岁,哭声脆得很,我就不信陈默能眼睁睁看着他妻儿丧命!”
“苏婉”二字如惊雷般炸在陈默耳边,他浑身血液瞬间沸腾,胸中怒火如火山喷。那是他的妻子,他年仅五岁的儿子陈念安,被这些逆贼掳走多日,不知受了多少苦楚!陈默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踏出通道,长剑挽起一团璀璨剑花,硬生生劈开两名黑衣人的阻拦,怒吼声震得石室顶上的石屑簌簌掉落:“你们这群畜生,拿命来偿!”
剑光如练,直劈向那枯瘦黑衣人面门。后者反应极快,猛地往后一缩,石凳被长剑劈成两半,木屑飞溅。他枯瘦的手指一扬,三枚淬毒的透骨钉带着幽蓝寒光,直取陈默眉心、咽喉、心口三大要害。
“雕虫小技!”陈默冷哼一声,手腕翻转,长剑划出一道圆弧,将透骨钉尽数磕飞,钉在石壁上“嗡嗡”作响,针尖渗出黑色毒液,腐蚀得石壁冒出缕缕青烟。他身形如鬼魅般欺近,长剑直刺枯瘦黑衣人丹田,后者慌忙抽身后退,却被陈默一脚踹中膝盖,“咔嚓”一声跪倒在地,长剑随即抵住他脖颈。
“说!我妻儿关在何处?”陈默声音冰寒,眼底怒火几乎要将人灼伤。
枯瘦黑衣人牙关紧咬,正要咬碎齿间毒药,却被陈默早有防备,屈指一弹,一枚石子精准击中他下颌,“咯嘣”一声,下颌骨碎裂,毒药混着血水从嘴角溢出。“快说!”陈默加重剑尖力道,鲜血顺着脖颈流下。
“在……在石室最深处的暗牢……”枯瘦黑衣人痛得浑身抽搐,含糊不清地说道,“暗牢门……用玄铁打造,钥匙在……刀疤脸身上……”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刀风从侧面袭来,正是那独眼刀疤脸。他双手紧握一柄鬼头刀,刀身刻满诡异纹路,劈砍间竟带着一股腥风恶臭,显然是淬了尸毒。“找死!”王启文不知何时已潜入石室,朴刀横空挡住鬼头刀,两刀相撞,火星四溅,震得两人各自后退三步。
“守住门口,别让任何人跑了!”陈默大喝一声,手腕一拧,长剑刺穿枯瘦黑衣人的咽喉,随即转身迎向其余几名黑衣人。这些人皆是影杀阁精锐,招式狠辣诡谲,招招致命,但陈默此刻心中只有妻儿的安危,长剑愈凌厉,剑光所过之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往石室后侧的通道跑,那里正是通往暗牢的方向。陈默眼神一凛,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箭般追了上去,长剑隔空一斩,一道剑气将那黑衣人右腿齐膝斩断。黑衣人惨叫着倒地,陈默上前一脚踩住他后背,冷声道:“暗牢怎么走?”
“往前……往前五十步,左转有个机关……”黑衣人痛得语无伦次,“转动石壁上的铜环,暗门就会打开……”
陈默不再多问,长剑一挥,结束了他的性命。此时王启文也已解决掉剩下的黑衣人,刀疤脸的尸体倒在血泊中,独眼圆睁,死不瞑目。王启文捡起他腰间的玄铁钥匙,快步走到陈默身边:“大人,钥匙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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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接过钥匙,指尖微微颤抖——他终于要见到妻儿了。两人顺着通道往前走去,石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空气中的血腥气渐渐被一股潮湿的霉味取代,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孩童哭声,若有若无。
“是念安!”陈默心中一紧,脚步愈急促。五十步后,果然看到左侧石壁上有一个铜环,上面刻着狰狞的兽头。他按照黑衣人所说,转动铜环,只听“轰隆”一声,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一道狭窄的暗门,里面透出微弱的光线。
暗门后是一间狭小的暗牢,地面潮湿,墙角堆着干草,苏婉抱着陈念安缩在角落,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泪痕。陈念安看到陈默,眼中瞬间亮起光芒,哽咽道:“爹!爹!”
“婉娘!念安!”陈默心中一痛,快步冲了进去,将妻儿紧紧搂在怀中。苏婉浑身一颤,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看清是陈默后,泪水汹涌而出:“阿默,你终于来了……”
就在这时,暗牢顶部突然传来一阵冷笑,声音阴恻恻的,带着几分熟悉:“陈默,别来无恙啊。”
陈默猛地抬头,只见暗牢顶部的通风口处,站着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面容被阴影笼罩,只能看到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的“玉心”二字,在火光下格外醒目。
陈默怀中的“苏婉”身体猛地一僵,那熟悉的柔软触感下,竟藏着一丝坚硬的甲胄棱角。他心头骤然一沉,指尖划过她耳后——真正的婉娘耳后有一颗淡红色的小痣,此刻触到的却是一片光滑冰冷的肌肤。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苏婉”突然难,双臂如铁钳般锁住他的腰,同时张口喷出一口淡青色的迷烟,气味辛辣刺鼻。“阿默,小心!”王启文的惊呼刚起,“苏婉”已抽出藏在干草堆下的短匕,匕身泛着幽蓝寒光,直刺陈默心口!
陈默瞳孔骤缩,侧身急闪,短匕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出一道血痕。他顺势抬手,一掌拍在“苏婉”肩头,只听“咔嚓”一声,对方肩胛骨碎裂,却依旧死死缠住他,眼中再无半分柔弱,只剩淬毒般的狠厉:“陈默,你果然精明,可惜还是中了阁主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