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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关山不度女儿魂(第2页)

“那我呢?”说到自己,闹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我一开始也想学包扎、认草药,可我手笨得很。学着给伤员包扎,要么缠得太紧,勒得人家疼得皱眉,要么缠得太松,起不到作用;认草药更是,看着都长得差不多,怎么都记不住,好几次都拿错了,被娴嫂子轻轻说了几句。看着喜姐姐和娴嫂子忙得脚不沾地,我却什么都做不好,心里急得不行,晚上都睡不着觉。”

“后来我就想,伤员们在战场上拼杀,受了那么重的伤,吃了那么多苦,最需要的不就是一口热乎饭、一件干净衣裳吗?”闹闹的语气渐渐变得笃定起来,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我就去跟管伙食的张嬷嬷说,我来帮忙做饭!张嬷嬷一开始还不答应,说厨房烟熏火燎的,怕累着我。我跟她说,我不怕累,只要能帮上忙就行。”

“起初做饭也做得不好,要么把饭煮得夹生,要么把菜炒得糊锅,还被厨房里的烟气呛得直咳嗽,眼泪直流。可我不怕,张嬷嬷教我,我就认真学,学着怎么控制火候,怎么用有限的粮食做出既耐饿又容易消化的东西。比如用白米掺着少量粗粮煮菜粥,里面加点咸菜提味,伤员们容易下咽;还有面疙瘩汤,煮得软烂,加点青菜叶子,既有营养又暖和。”闹闹的声音里带着小小的成就感,“后来啊,我做的饭越来越像样了,好多伤员都说,我做的菜粥和面疙瘩汤,吃着舒坦,比家里娘做的还暖肚子。听到他们这么说,我心里可高兴了,觉得自己终于帮上忙了。”

“除了做饭,我还帮着洗衣服、洗绷带。”闹闹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却透着坚韧,“伤员们换下来的衣衫,还有用过的绷带,堆积如山,上面沾着血污和污渍,味道也不好闻,好多人都避之不及。可我想,这些衣衫洗干净了,伤员们就能穿上干净的衣服;绷带洗干净了,消毒后还能再用,就能多救一个人。我就带着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每天去城外的河边,一遍遍地搓洗。冬天的河水特别冷,冰得刺骨,洗不了一会儿,手就冻得通红,后来都冻裂了,沾到水就钻心地疼。可我和小丫头们都咬牙忍着,一边洗一边唱歌,给自己打气。看着那些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衫和白布条在太阳下飘着,像一面面小小的旗帜,心里就觉得亮堂得很。管库房的刘嬷嬷还特意夸我,说我洗得又快又干净,帮了她大忙。”

她轻轻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份沉甸甸的回忆,语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就这样,娴嫂子管看病治伤,是我们的‘定心丸’;喜姐姐管药材分拣,是我们的‘活药典’;我管饭食浆洗,是大家的‘伙头军’;还有其他的婶婶姐妹们,有的负责烧热水,保证伤员们能喝上热水、用上热水;有的负责打扫伤病院,保持环境干净,免得滋生疫病;有的嘴巧,就负责安抚伤员的情绪,给他们讲些家乡的事,或者我带去的那些故事片段,让他们能打起精神。”

“我们每个人,虽然做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虽然心里也怕,也累,有时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倒头就能睡着,可没人闲着,也没人抱怨。”闹闹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因为我们都清楚,我们多做一点,前线的父兄丈夫们就能少一分后顾之忧,就能多一分生机;我们守住了后方,这座城,就多一分守住的希望。我们虽然不能提枪上马,可我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

黑暗中,婉儿早已泪流满面,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枕巾。她紧紧搂住闹闹,心疼地抚摸着她粗糙的手背,为妹妹在边疆所受的苦而难过,更为她的成长与担当感到无比骄傲。这个曾经需要姐姐们呵护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姑娘。

林苏也静静听着,心中激荡难平,像是有一股热流在胸腔里奔涌。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在边疆忙碌的女子身影:冷静沉稳的娴嫂子、细心聪慧的喜姐儿、踏实肯干的闹闹,还有无数不知名的婶婶姐妹、百姓妇人。她们就像点点星火,汇聚在一起,便成了燎原之势,照亮了边疆的黑暗与绝望。

帐内的暖意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气驱散,闹闹方才讲述后勤队时的鲜活与骄傲,渐渐沉淀为一种沉甸甸的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不安,像细密的冰棱,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喜姐儿和赵凌云姐姐,她们打算就留在边关了。”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对同伴的不舍,却又轻松不起来,“喜姐儿现在胆子大了好多,以前连虫子都怕,现在不仅敢骑马了——虽然还不太稳,走不快,可也能自己驾驭着跑一段路。她跟着娴嫂子学认草药更是入了迷,说边关的气候特殊,能见到许多京城没有的奇花异草,好多都是治病的良药,她想好好学下去,以后能帮更多受伤的兵士和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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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姐姐就更不用说了,”闹闹的语气里带着对赵凌云的敬佩,“她本就是武将家的女儿,身手好,有主意,性子又泼辣果断。边关的日子对她来说,本就不算苦。她跟我说,京城的闺阁太小,装不下她,这里才是她该待的地方,前线需要将士,后方需要有人稳住阵脚,她留在这里,能挥更大的用处。”

这本该是令人欣慰的成长,是她们在边疆风雨中淬炼成钢的证明,可闹闹的声音却越来越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像是有块石头压在心底:“可是……我在那边待得久了,渐渐现一件很奇怪、也很让我难过的事。”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鼓起勇气,说出那个藏在心底许久、令人不适的观察:“边关那里,好多妇人,走路的姿势都很奇怪。不是正常的步态,而是一瘸一拐的,身子歪歪斜斜,像是脚有什么残疾,走得很慢,很吃力。我一开始以为是边疆路不好走,或者是受了伤落下的病根,可看得多了,就觉得不对劲——她们之中,好多人都是这样,而且样子都差不多。”

“我悄悄仔细观察过,”闹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怯意,却又无比笃定,“趁她们干活、或者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我偷偷看过她们的脚。有些妇人穿的鞋子很宽大,可能看出来,脚的形状很奇怪,前端尖尖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挤压、折断,只剩下了一半大。”

“呼——”婉儿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她下意识地往林苏身边靠了靠,手紧紧抓住了林苏的衣袖,指尖冰凉。林苏的心也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入冰湖,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握着闹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帷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声,连银灯的光晕都似乎变得冰冷起来。

“我……我实在忍不住,”闹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有一天,我看到一个夫人,瘸得特别厉害,搬着一小筐柴火都很吃力,我就上去帮她。她很感激我,跟我说了好多贴心话。我实在憋不住,就小声问她,她的脚……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夫人起初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叹气,眼眶红红的。后来看我是真心想帮她,没有半点恶意,才拉着我的手,偷偷跟我说了实话。”闹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悲凉,“她说,好多年前,甚至现在还有一些地方是这样:朝廷为了稳定军心,巩固边防,会把一批宫里的宫女,强行‘许配’给戍边的将士做媳妇。”

“这些女子,好多都是不情愿的啊!”闹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压低,满是痛心,“她们有的在京城有家有业,有的舍不得父母亲人,有的只是想过安稳日子,谁愿意来这寒风刺骨、随时可能打仗的苦寒之地?谁愿意嫁给一个素不相识、可能明天就会战死沙场的军汉?她们不甘心,就会想方设法逃跑,有的趁夜偷偷溜走,有的藏在商队的货物里,可边关管控得严,好多人跑了没多远就被抓了回来。”

“为了防止她们逃跑,”闹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砸在被褥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有些人,就想出了最狠毒、最残忍的法子——把她们的脚……砍掉一半!说是这样,她们就走不快,跑不远,再也逃不了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留在军营里,给将士们生儿育女、洗衣做饭。”

“死了好多人……”她泣不成声,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好多女子被砍了脚之后,伤口感染,疼得受不了,没几天就死了;还有些人,受不了这种羞辱和一辈子的痛苦,夜里偷偷上吊、投河自尽了……活下来的那些,就成了我看到的那个样子,一辈子一瘸一拐,活在痛苦和绝望里。”

婉儿已经用手死死捂住了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喉咙里出压抑的呜咽声,几乎要哭出声来。林苏只觉得浑身冰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凉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将她吞噬。她从未想过,在那些保家卫国的光环之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残酷、如此泯灭人性的罪恶。那些女子,她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为所谓的“稳定军心”,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后来……后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年,直到顾廷烨顾侯爷来了边关。”闹闹的声音渐渐平复了一些,却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庆幸,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愤懑,“他巡查军营的时候,知道了这事,他最后想出的办法是……下令,所有被许配给将士的女子,必须缠足。”

闹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痛心,“用长长的布条紧紧缠住双脚,让脚慢慢变小、变形,走不快路就行了,不必……不必再砍掉。他说,这样既能‘留住’她们,又能‘保全’她们的性命,算是仁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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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边关那里的缠脚风气,比京城有些地方还盛。”闹闹的语气里满是愤懑,“有些京城跟着夫君调任来的小官家眷,为了‘入乡随俗’,怕被人说不合群、被歧视,也开始给自己和年幼的女儿缠脚;还有些本地兵士的妻子,竟然也主动给女儿缠脚,说这样以后能嫁个好人家,不会被夫家嫌弃。她们说,顾侯爷和顾夫人(明兰)都认可的事,肯定是对的。”

“我和赵姐姐都觉得这不好,非常不好!”闹闹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执拗和愤怒,“看着那些小姑娘,才四五岁,就被母亲逼着缠脚,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都跟着疼。缠脚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缠好了之后,走路也疼,一辈子都要受这份罪,连跑都跑不了。我们跟一些认识的兵士说过,说缠脚太残忍了,不该这样对女子。可他们……他们好多人都觉得顾侯爷这是‘仁政’,是救了那些女子的命,比起砍掉脚,缠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甚至……甚至有些兵士觉得,女孩子本来就该缠脚,”闹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无力,“他们说,女孩子不听话,缠了脚就老实了,能安分守己地待在屋里,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不会再想着逃跑,不会生外心。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黑暗之中,是长久的沉默。没有哭泣,没有说话,只有三姐妹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狭小的帷帐内回荡。银灯的火苗微微摇曳,映着三张苍白而凝重的脸。

林苏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久久无法回神。她之前所有的努力——改良纺织工具,让女子有独立谋生的能力;创办书坊,让女子有读书识字的机会;书写《穆桂英挂帅》《余烬燎原》这样的故事,点燃女子心中的勇气与希望——在边疆这种血淋淋的、被制度化和合理化的性别压迫面前,显得如此遥远,如此无力。

顾廷烨的“改良”,以缠足代替砍脚,在这个时代的许多人眼中,甚至是“进步”和“仁慈”的。可这“仁慈”的背后,是无数女性被物化、被剥夺行动自由、被施加肉体痛苦的悲惨事实。她们被当作稳定军心的“物品”,而非有独立意志、有尊严的人。更可怕的是,这种观念正在被新一代的士兵接受、内化,甚至认为是理所应当。

这不仅仅是边关的特殊现象,这是整个封建性别压迫体系在极端环境下的缩影和加剧。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女性牢牢束缚在方寸之地,让她们在痛苦和绝望中耗尽一生。

林苏缓缓开口,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也异常沉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所以,我们写穆桂英能骑马打仗,佘老太君能行走朝堂,能凝聚寡妇们撑起一片天……在边关一些人的眼里,或许是不可思议的,甚至是‘不该’的。”

她紧紧握住婉儿和闹闹的手,力度大得几乎要嵌进她们的肉里,仿佛要从姐妹身上汲取力量:“因为他们认为,女人‘就该’被束缚住双脚,被限制在方寸之地,‘就该’依附男人而活,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不该有自己的想法,不该有自己的追求,更不该拿起武器、走上朝堂。”

“二姐姐,三姐姐,”林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想做的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上千百倍。”

“我们要对抗的,不仅仅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偏见,不仅仅是不让女子读书、不让女子出门的规矩,更是这种根深蒂固的、认为可以用摧残女性身体来管制她们、将她们视为物品的可怕观念。”她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带着悲凉,却又带着不屈的光芒,“顾廷烨的‘缠足令’,或许救了她们的命,却可能……扼杀了更多女孩未来奔跑的可能,扼杀了她们心中的希望。”

婉儿和闹闹都紧紧回握着她的手,虽然掌心冰凉,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力,却没有一丝退缩。她们能感受到彼此心中的震动,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更感受到那份想要改变这一切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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