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肆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手中的匕首,转身将身上的衣衫整理好,又把屋内的行囊收拾好,竟是?更加下定了要前去?找殷少觉的决心,
“我知道,如非必要,陛下绝对?不愿开战,到?时候生灵涂炭,死伤的都是?百姓,但如今情况有变,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乔大人,你不能去?!”
“甲一,陛下给你留了命令,但若是?如今陛下有难,你也要继续遵守他的命令行事?吗?”
“什么?陛下怎么会……”
“这几日陛下乔装打?扮,以寻常江湖人的身份在民间行走,看尽了百姓疾苦,他是?一名仁君,所以不愿意在发现叛军后立刻派兵镇压,不愿看生灵涂炭。”
乔肆缓缓说道,一只手轻轻搭在甲一的肩膀上,眉眼间是?少见的肃然,
“我也相信陛下的才能,相信他有办法说服那些被招揽的百姓放弃做叛军,有办法做到?釜底抽薪,一边与他的皇叔祖谈判劝降,一边让叛军失去?全部斗志,溃不成军。
“但实际的情况没有这么简单,那些百姓确实是?因为地方官员不作为、是?因为吃不饱饭才走投无路的,但就算是?他们投降、归顺了、逃了跑了,这件事?也没有结束。”
“可是?,就算叛军还?藏着?大批高手,也逃不过陛下在外?安排驻守的兵马……”
“甲一,他们还?有底牌,这个底牌不是?什么寻常高手,是?邪门手段。”
乔肆低声?道,“你可听说过不畏疼、不怕死的药人?”
“……什么?!”
“带我去?找陛下,我知道能对?付这些药人的解药在哪里,长什么样。”
乔肆坚定而急切地催促到?,“再晚就来不及了,那些药人没有神志,身上带有剧毒,再多高手都难以镇压他们,不能让他们伤到?陛下,明白?吗?!”
“我去?备马!”
已经是卯时,天还没亮,马儿?嘶鸣着被叫起,两?人一前一后稳坐马鞍之?上,迅速从旅馆疾驰而去。
乔肆从未骑过这么快的?马。
他?们尽可能?抄近道,在?少有人走、已经长满杂草的?土路上疾驰着,一路颠簸不已,好几?次乔肆感觉脑仁都要晃晕了,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又?强行咬着牙生生忍住。
这一路走来,每当乔肆感到有些晕车难受,殷少觉便会将马车停下,让他?充分休息,直到没有不适了,才慢悠悠地继续前行。
但如今,他?身边的?人不是殷少觉,他?坐的?也不是不急不缓的?马车,他?没有时间停下休息,也不敢休息。
他?其实不怕晕车,也不怕难受,再多的?难受也不会比死更可怕。
乔肆恍然中发觉,当精神高度紧张,当心跳快到浑身战栗,好像身体?的?不适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一切都可以忍耐,一切都不如再快一些更重要。
疾驰之?中,他?抬起头朝着远去望去,目光在?夜色中仿若穿过无数林木遮蔽,直直投向以身涉险的?殷少觉。
几?十里外的?绿水青山中,身着黑金轻甲骑装的?殷少觉正带领一队兵马前行,率兵将叛军所在?的?领地包围。
殷少觉高坐马上,军队的?肃杀气令林中一片寂静、虫鸟不鸣。
山势并不陡峭,但林木茂密,小?路难行,有着易守难攻之?势,马儿?不断踏平挡路的?杂草灌木时,殷少觉忽然若有所感,回首朝着来时的?路遥遥望去。
“陛下,可是有什么情?况?”
副将骑马跟在?侧后方,见他?忽然停顿,上前询问。
“无事。”
殷少觉仿佛只是随意看看,想?来远山环绕之?中也不会突然出现什么变故。远眺的?目光一无所获,方才的?心跳也似乎只是错觉,他?摇了摇头,继续领兵前进,很快便来到了隐匿在?山中的?敌营门前。
这一片原本都是睿亲王的?封地,隶属于老王爷殷淮璋,而建在?这座山上,被用来囤养私兵的?,就是睿亲王的?行宫。
睿亲王年事已高,看似已经不问朝政多年,本来没多少存在?感,直到此?时此?刻,这一座奢华坚固、外设院墙,如同堡垒般坚固的?行宫才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很快,马蹄声惊起了刚刚睡醒、还未开始晨起操练的?一众叛军,一盏盏灯火亮起,锣鼓喧嚣下,院墙之?内的?人们都看清了那一支立在?高处随风飞扬、代表了陛下亲临的?旗帜。
“那是、是……是皇帝的?御用军旗!!”
“皇上来了!!!”
“完了,都完了……”
殷少觉此?番是微服私访,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因刺客的?针对而躲在?深宫之?中,连早朝都不上了,在?连日处斩世家贵族的?重压之?下,叛军也都纷纷起了心思,认为皇帝不过如此?。
谁也没有想?到,本该在?数百里之?外的?皇帝竟然会率兵亲至!!
外面的?兵马有多少?
无论多少……来的?人可是陛下!
哪怕此?刻来的?是地方官兵,众人都不会慌乱至此?,军心涣散,巨大?的?惊吓几?乎让所有人都失了理智,畏惧着、也惶恐着陛下的?天威,不需要亲自确认,便感到外面的?官兵一定是数以万计,定是将整个山头都已经包围了的?。
谁人不知,比起先帝,新?帝的?手段更是狠厉果决,登基没有多久,便运筹帷幄、以雷霆之?势先后处置了原本如日中天的?晋王和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