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答应继续做名义上的“夫妻”,和腻腻歪歪的当真“夫妻”是两码事。
饶是王婶这位官宦人家的仆人听惯了高门大户阴私秽乱,对云澈所说的情况也直挠头。
她是有些见识的,像老爷们屋里伺候的清秀小厮还有外面养的娈宠,这都是男人。
懂事的趁年轻得宠存点银钱,年老色衰就出去成亲生孩子,将来还有个依靠。
要是不懂事,那可就苦了……
但陆小哥这个样子是为什么?
她可不觉得陆鸣离了云澈娶不上媳妇。
那么高个子,虎背蜂腰的,样貌又好,怎么可能找不上媳妇?
“要我说,他指定是看上你了,想跟你好。
但是吧,男人又生不了孩子,将来没指望,我觉得你们可以把话说开,拜个兄弟,然后该娶妻娶妻,该生子生子,你们俩该好就好,还长久……”
王婶一番大胆开导,云澈差点儿把筐里的煤给扬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王婶还没把话说完。
她觉得云澈这个体格太弱,离了陆鸣自己找营生过日子,未必能养得起一家子。
搭着陆鸣这个壮实汉子,靠人家伸把手养活一家老小也不丢人。
这世道,活下去撑到太平日子才重要。
“长久的事以后说,您啊,先帮我找个细罗把这煤粉和黄土都筛筛,我要细点的粉末。”
云澈也不急着批判王婶的想法不对,只一心干活再做新比例的蜂窝煤。
仓禀节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
王婶在这个时代生存,奉行的自然是她自有的那套逻辑,任何礼义廉耻都要为生存延续让路。
在他那个世界骗婚让女孩子当同妻是道德败坏的事,令人不齿。
但在这个世界的王朝末年,能安安生生的吃饱饭,多得是没活路的女人贴上来。
王婶见云澈不急,她也不急着劝了,出门去找人借罗,好筛粉末出来。
两人忙活了半晌,脸上身上都是黑乎乎的,总算又做出新比例的蜂窝煤,这回的煤粉加的比例更多,到了六成和七成的比例。
“这煤粉轰一下就没了,烧的快,加些泥巴和锯末就能让它烧的慢吗?也慢不了多少吧?”
王婶打了水两人洗手擦脸,对蜂窝煤能不能代替柴火木炭持怀疑态度。
本来大家都是烧成块的煤炭,这东西在铁匠铺里用还好,四面透气,堆炉子里也没有什么受不了的味道。
但厨房里就不行,有的一顿饭没做好,人就熏晕过去了。
“能的,这东西代替柴火,以后咱们用热水也不用太节俭,洗洗刷刷全都能用这个烧水。”
云澈看了看自己冻出红疙瘩的手,再看看王婶手上的老茧和冻裂的口子,心里叹了口气。
他的生活条件不能说差,王婶虽然要给寨子里干活,也还能吃饱穿暖。
他们尚且如此,山洞里的人和山外陪着末世王朝过冬的人,又会如何呢?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当诗句开始写实,文字就变成了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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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