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今日起,你便唤作‘召南’如何?”
&esp;&esp;后来,司召南知道,救了他的人是即云寺的一尘禅师,是整个九州屈指可数的归仙境大能。
&esp;&esp;但他身上丝毫没有任何前辈的傲慢倨傲之气,为人性情温文尔雅,云淡风轻,不争也不抢。
&esp;&esp;司召南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他努力模仿学习着与一尘禅师有关的一切。
&esp;&esp;一尘禅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比他素未谋面的父亲、狠心抛弃他的母亲还要好。
&esp;&esp;他是整个九州最厉害的人。
&esp;&esp;一尘禅师闻言,只是无奈笑笑,摇头说不是。
&esp;&esp;司召南不赞同,除了一尘禅师之外,还有谁能当得起这名声?
&esp;&esp;一尘禅师目光悠远,透过微敞的窗柩,落在绵延的远山上。
&esp;&esp;他说,裴烬若仍在九州,想必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esp;&esp;司召南不悦,若裴烬当真是天下第一,他怎么可能会被狼狈封印镇压在寂烬渊之下?
&esp;&esp;一尘禅师笑笑,没说话。
&esp;&esp;片刻,他才轻声说,他并非这世间最强大的人。
&esp;&esp;裴烬抢走了他的一切。
&esp;&esp;“那他便是恶人。”司召南冷冷道,“眼下被封印,也是咎由自取。”
&esp;&esp;一尘禅师:“召南,你该回东幽去了。”
&esp;&esp;司召南一愣,须臾,定定摇头。
&esp;&esp;“我不想回去。”
&esp;&esp;他对东幽并无执念,他的命是一尘禅师给的,他合该用一生去报答。
&esp;&esp;“你是东幽子弟,你曾经承受的痛苦,该直面而非逃避,否则心魔衍生,恐难登大道。”
&esp;&esp;一尘禅师勾起唇角,“你是我最出色的弟子,我如何能看着你修为不得精进,耗尽寿元陨落?属于你的,你合该争得,终有一日,整个东幽司氏都该是你的。”
&esp;&esp;司召南静了静,他并非不怨,也并非不想去争。
&esp;&esp;只是对他来说,收留养育之恩比一切都要重得多。
&esp;&esp;若他离开了,他要如何报恩?
&esp;&esp;“师尊,弟子不想要东幽司氏。弟子仅愿今生都追随在师尊左右。”
&esp;&esp;一尘禅师淡淡道:“叫我‘主上’。”
&esp;&esp;“……主上。”
&esp;&esp;一块深褐色的根茎和一枚香囊出现在他身前的桌案上。
&esp;&esp;“召南,你于我而言的重要性,没有任何人能够比拟。”
&esp;&esp;记忆中,那张脸柔和得宛若佛光普照。
&esp;&esp;“你会帮我一个大忙。”
&esp;&esp;迟钝了许久的疼痛席卷而来,司召南死死盯着一尘禅师的方向,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esp;&esp;他拼尽最后一口气,猛然伸手抱住温寒烟的腿。
&esp;&esp;他要死了。
&esp;&esp;若是没有主上,他早就该死了。
&esp;&esp;他死了没关系。
&esp;&esp;只要主上能好好活着。
&esp;&esp;主上说过,自己会帮他大忙。
&esp;&esp;司召南瞳眸中闪过一抹极明亮的光晕,他就这样死死扣着温寒烟的小腿,耗尽了浑身最后一点力气。
&esp;&esp;窗外雷声轰鸣,大于瓢泼。
&esp;&esp;他眼睛里的光熄灭了。
&esp;&esp;温寒烟眉间紧皱,司召南死前几乎有了执念,用力之大,就连她也无法瞬时间挣脱开。
&esp;&esp;但羽化境之上修士斗法,争的就是瞬息之间。
&esp;&esp;罡风悍然扑面,温寒烟于风中抬起眼,佛光已悍然杀至温寒烟身前。
&esp;&esp;“召南是贫僧左膀右臂,温施主,你既杀了他,贫僧今日只好替他要你偿命。”
&esp;&esp;一尘禅师微微一笑,与他笑意截然不同的是,灵压浩荡如岳砸落而下。
&esp;&esp;温寒烟眉间紧皱,催动踏云登仙步化作一道流光飞掠而起,她一把捞起空青衣领,反手将他甩至战局中心之外。
&esp;&esp;有风花沐雨在身,她只要能够保证自己不死,空青的命便一定能救下来。
&esp;&esp;只是她以羽化境修为扛下一尘禅师攻势,还是多少有些勉强。
&esp;&esp;温寒烟并不恋战,甩开空青之后便飞身疾退,身后佛光凝成一片灿金色的莲云,莲叶花蕊极速向前伸展,欲将她包拢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