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音棠让这场景逗得笑了笑:“怎麽了?”
江瑟箐嘿嘿一笑:“土豆太好吃了,一时心急没放凉,烫到舌头了。”
陈稚无语,却担心:“没事吧??舌头怎麽样?严不严重。傻成这样,音棠和你出门吃饭肯定得丢光脸嘞。”
季音棠捂嘴偷笑,江瑟箐看到後恼羞成怒拐了她一下,“你笑屁!”
季音棠正襟危坐:“没笑。我刚才提醒你了,你没听。”
陈稚看着小孩子们嬉笑打闹,不由得感叹,一眨眼女儿都这麽大了。
“就是呀,你孩子都这麽大了,要娶老婆咯。”江瑟箐打趣,季音棠不乐意了:“谁娶谁?”
江瑟箐毫不畏惧:“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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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後,江瑟箐拿了花和季音棠一起去了墓园。
江朴的的墓碑立在墓园的边缘,地上是一些干枯了有一段时间的鲜花,那几捧是陈稚在花园精心娇养过的,也是江朴生前给陈稚添置的。
陈稚对花的喜爱就像汪洋,所以江朴为她在他们夫妻名下的所有房子的花园都添置了成片的花海,当时甚至还在现在居住院子正中央种了一棵桃花树,原打算是过年回家兴许见得到含苞待放,却没曾想搬家过後年年惊蛰都能见得如纱般轻盈娇嫩的粉色爬满枝桠。
每一年的结婚纪念日,江朴也总会买新鲜的花束送给陈稚。
有年江朴笑着调侃说:“为博红颜一笑,即使千金万两也买得。”
幼小的江瑟箐缩在陈稚怀里,眼睛一眨不眨:“什麽是红颜呀?”
江朴说:“红颜就是漂亮的女孩。咱们今今和妈妈就是红颜呀。”陈稚伸手把低垂着枝条的桃花摘下来,淡雅的幽香融入进风中带向空气,让人连呼吸都是甜的。
“今今是比桃花还要美的红颜小宝贝儿呢。”
江瑟箐伸手摸着自己头上的桃花,笑嘻嘻的:“妈妈也是呀!妈妈是最漂亮的女孩子!”
陈稚欣慰笑着,江朴却佯装生气,指着江瑟箐的额头责怪:“那爸爸呢?”
江瑟箐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短小的眉毛皱了皱,过了会,她突然乐呵呵道:“爸爸也是最漂亮的男孩子!”
陈稚捂着嘴哈哈笑,“宝贝儿呀,真乖哈哈哈哈。”
江朴无奈叹口气,说着淳城话:“唉,没法死!生了这麽一个崽。”
江瑟箐忽然想,她再也不可能让爸爸无奈地说无法死这三个字了,因为她此刻正站在一块冰冷的石碑前。
江朴是真的死了。
这几个字总萦绕在心头,阴魂不散。
江瑟箐蹲着放下花捧,又跪下抚摸着江朴的石碑,就像在抚摸父亲温热的面庞般,她自嘲地笑着,眼底是濒临决堤的泪河。
“如果我当时拦得下就好了……”
泪终是决堤,冰冷的液体落至唇缝,齿间竟是尝出了些许苦味。
季音棠在她後面,擡手摸着她柔软的头,目光直视碑铭:“叔叔好,我是音棠。”
江瑟箐眉心紧紧蹙着,眼角流出的泪水滑至鼻梁。她转身拉起季音棠的手十指相扣,举在碑前,像是给江朴看一看那样,“爸爸,这是我女朋友。我早恋了,还是同性恋,很不乖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那麽矫情,你也不会因为赶着回来见我而飞机失事,如果当时你买了下一次航班,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江瑟箐抽噎着,眼泪一点一点滴在泥土地上干枯,内心因为愧疚而剧烈地抽痛。
季音棠拍着江瑟箐的後背给她顺气,告诉她:“我从之前就和你说过了,不是你的错。就算你不那麽矫情,叔叔也会因为爱女心切而赶着回家。就算没有你,是另外一个人,结果始终一样。”
江瑟箐有些许抗拒地推开季音棠,崩溃的大哭:“你不懂!你不懂……如果我当时拦得下他,他就不会出事了……你不懂……”
季音棠却说:“这是命运,叔叔的命运,没有人能够违抗。也没有人能改变历史,如果有,那麽世界上将不复悲剧。”
江瑟箐呜呜咽咽,说话含糊不清:“去他妈的狗屁命运……”
季音棠伸手把她整个人都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後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幼婴宝宝一般,一下又一下。
江瑟箐哭笑不得:“幼稚鬼季音棠。”
季音棠亲吻着江瑟箐的面颊,又吻了吻嘴角,“你也是,今今。”
江瑟箐很久很久没有被人这麽叫过了,泪意更甚。
这一下午,江瑟箐在墓园抱着季音棠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