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国庆连着三天没回家,杜宝芹已经习惯了,那个厂子好像比这里更像他的家。
牛小军这傻孩子这两天转了性,不往外跑了,天天憋在自己屋里不出来,吃饭都要叫好几遍。
杜宝芹用了一个上午打扫完各种家具摆设,孤零零地坐在客厅了,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了一个摆设。
她无聊地摆弄起赵爽送的香水,心想“这玩意儿有啥用,有钱没处花,还要从外国买,这一家子都不是会过日子的人。”
尽管这么想,她还是好奇地打开瓶盖,放在鼻子底下闻着,那是一种甜美的香气,有点像杏子或桃子那种熟透水果的甜,又像一股奶油的香……
突然,一道电流从鼻端窜过她全身,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香味儿,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刚从老家搬来时怀疑过的,牛国庆身上那种香味儿!
就在前两天,她好像又在下班回家的牛国庆身上闻到了!
没错!
就是这个香味儿。
她也想起来了!为什么那晚自打许丽丽进门,她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因为她的身上——也有这个香味儿,虽然很淡。
她还想起来了!赵旭说的“……她有……以前给她买过一模一样的……”这个女人有这种香水。
难道牛国庆和许丽丽……搞破鞋!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坏了,站也站不稳,跌坐在沙上。各种感觉一起涌上来。
她心里头怨啊,怨牛国庆没良心。
当初她嫁给牛国庆,是娘死的时候把她托付给牛家的,是谁在他生病时守在炕头,端汤喂药,自己饿了两天肚子?
他成了厂长,一年到头不着家。
是谁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老的都没有,来城里了,可他变得更敷衍,要么说厂里忙,要么倒头就睡,从不跟她说说贴心话,原来外面有了女人!
她心里头恨啊,恨许丽丽那破鞋。
这个女人一身细皮嫩肉,穿得光鲜亮丽,说话细声细气的,不像自己,一双手布满老茧,说话带着土味儿,上不了台面。
凭啥啊?
她杜宝芹跟着牛国庆在农村苦熬,起早贪黑伺候他爹娘,拉扯牛小军,手上的裂口一道叠一道,如今日子刚好过,这狐狸精就敢抢她的男人?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指甲几乎要嵌进衣料里。
她心里头更怕啊,杜宝芹深知自己的底牌从农村来,没有文化,没有工作,整个世界几乎都系在牛国庆和这个家上。
如果牛国庆真的抛弃了她,她会怎么样?
她会被亲戚嘲笑,会被邻居指指点点,会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这种对失去的恐慌,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坐在沙上,想象着自己被抛弃后的凄凉景象,心如刀绞。
归根结底,她害怕的不是牛国庆和许丽丽搞破鞋,而是离婚后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
这种恐惧,让她连质问丈夫的勇气都显得那么虚弱。
“我该怎么办?”杜宝芹喃喃自语。
她想去厂里闹,把许丽丽的狐狸尾巴揪出来,让大家看看她的真面目。
可她又怕,怕牛国庆真的不要她了,怕自己成了厂里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