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冯去疾、蒙毅、尉缭等一众文官肃然立在殿中,目光皆汇聚于王座上的嬴子越。
关于嬴子越研制出的战马三件套,能使大秦军力骤增、对抗匈奴铁骑的消息,早已悄然传开。知晓此事后,李斯等人对这位皇子越感到深不可测,心中的敬意亦增添几分。
这位殿下虽杀伐果断,但该做的事从不含糊,且件件皆为大秦谋利。
蒙恬、杨端和、李信等武将更不必说,如今在他们眼中,嬴子越便是无价之宝,更是对大秦全军有恩的贵人。
就连地位然的王翦老将军——连李斯与蒙恬都需礼让三分——在昨日得知嬴子越将亩产千斤的玉米种子交由王家培育后,整夜辗转难眠。他反复思量这位皇子显露的种种不凡,更揣测其为何将此关系到国本的重任托付给王家,而非李斯、蒙恬或他人?思来想去,王翦认定这是九皇子对王家的绝对信任。感激之余,他又忧心若辜负重托,恐将成为大秦的千古罪人。正因如此,今晨上朝时,王翦仍显倦色。
嬴子越扫视寂静的大殿,今日未见赵高踪影——先前那几记耳光与三十大板,纵使其修为不俗,也足够让他在榻上躺足时日。而扶苏面容憔悴,想必彻查府中儒生的结果令其大失所望。这般煎熬,恰是嬴子越所求,唯有如此方能促成其真正蜕变。
诸卿,有事启奏!
话音落下,以李斯、冯去疾为的文官纷纷上前。
“殿下,河东、南阳、九江诸郡去年大旱,百姓存粮耗尽。眼下正值春耕时节,数十万灾民亟需朝廷赈济。然治粟内史奏报,除军需外,国库余粮已不足支应三郡之需!”
李斯出列向嬴子越禀奏。
朝堂上顿时哗然。
嬴子越闻言面色骤沉。
旱灾、——
在这个时代意味着易子而食的惨剧,意味着饿殍遍野的炼狱。大结束灭六国之战,国库空虚,这道难题已然摆在监国者面前。
“阴阳家云中君、公输家家主公输仇求见!”
宦官的尖声通传打断了朝议。
“阴阳家”三字令嬴子越眸光骤亮。
云中君——那个献毒丹加始皇殒命的方士徐福;公输仇——他计划中的关键棋子。终于来了。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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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仙师?好大排场!那就斩尽杀绝罢
所谓仙师?不过如此张狂!那就一并铲除!
云中君与公输仇的突然现身,打断了朝堂上关于三郡旱灾的激烈讨论。
传令太监尖声通报后,身着银白道袍、头戴高冠、脚踏木屐的云中君缓步入殿,一身东瀛风味。
紧随其后的公输仇相貌丑陋,秃顶上蜿蜒着猩红纹路,左手与双足皆为机关所铸,与昨日入城的墨家班大师颇有几分相似。
这位霸道机关术的当代掌门,相传其技艺已直追先祖鲁班,对祖上败于墨家之事始终耿耿于怀。
蜃楼巨舰的建造,正由这位公输家主执掌。
殿中群臣见二人到来,面上皆浮现混杂着敬畏的复杂神情。
且不提公输世家,单是云中君这位秦皇求仙问道的关键人物,其所炼丹药据说不仅能延年益寿,更能医治绝症。
满朝权贵谁人不曾染恙?自然都存着结交这位的心思。
几位公子扶苏的门客更是露出谄媚之态,活似摇尾乞怜的忠犬。
同属阴阳家的月神仅抬了抬眼帘,对云中君视若无睹。
此人与星魂过从甚密,在教中素来与她势同水火。
阴阳家云中君,见过少帝。
公输家公输仇,见过少帝。
二人朝王座上的嬴子越随意行礼,神情毫无恭敬之意。
云中君心知肚明,自己所谓的长生仙丹不过是欺君之谈。
除了阴阳家操控人心的御鬼丹与离魂丹,他哪会炼制什么长命仙药?但既然这场骗局能给阴阳家带来偌大利益,不妨将错就错。
趁着始皇的信任,他大张旗鼓地炼制金丹,招揽方士。但云中君心知肚明,若嬴政现这丹药不仅无法延寿,反会催命,自己必将满门覆灭。
因此,这些年他只能编织海外仙山的传说,蛊惑帝国耗费巨资,融合公输家与阴阳家之术,打造出巨舰“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