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赌上自己的性命,还是要赔上整个小圣贤庄?”
伏念的目光依旧威严,话语直指要害。此刻这位儒家掌门对师弟已然生出难以化解的失望与痛心,更带着不被理解的深深挫败。
“天、地、君、亲、师,乃儒家亘古不变的伦理纲常,尊卑有序,不可逾越!”
“而今你竟妄图起兵,令整个儒家陷入万劫不复!”
“背弃先贤遗训,行大逆不道之举,勾结帝国叛逆,祸乱天下!”
“依我儒家门规,该当何罪?”
伏念浑厚的声音在供奉历代先贤的大殿内回荡,微风掠过,豆大的灯火随之摇曳,映照出肃穆的光影。
“依家法,当逐出师门!”
“你当真要将同门师弟除名?”
未等面色苍白的张良回应掌门师兄的质问,殿外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闻声,无论是跪地的张良,还是骤然起身的伏念,皆是神色剧变。
顺着二人的视线望去,殿门处立着一位束髻银冠的老者。他身着青衫,衣袂绣黑白纹样,腰间紫青佩玉莹润生辉,尽显尊贵气度。
这位鹤童颜的老者目光炯炯,须如雪却精神矍铄,正是桑海儒家辈分最高的长者——齐鲁三杰之师叔,儒家继孔孟之后的宗师,李斯与韩非之师,当世大儒荀子。
“师叔?您怎会亲临?”伏念面露惊色,连忙上前相迎。面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儒家泰斗,他神情恭敬非常。
伏念一向对师叔荀子怀有深深的敬意,在儒家之中,荀子的地位尤为特殊。
我闭关多时,始终未能悟透其中玄机,今日得知你将子房罚跪于圣贤堂,特来询问为何要将他逐出师门!
荀子凝视着伏念,虽面容苍老,双目却炯炯有神,透着然的智慧。
听闻此言,伏念神色微变。
须知荀子并非他们师兄弟三人的授业恩师,因其尊贵身份与特立独行的性情,即便是身为掌门的自己与温厚的颜路师弟,也常遭其严厉训斥。
唯独对行事不拘一格的三师房,师叔向来青眼有加。
此刻观师叔态度,今日怕是难惩子房。但若不严加惩戒,恐子房难改与墨家余党及帝国叛臣往来的行径。
思绪至此,伏念目光渐趋坚定。
听闻你二人争执不休,无非是家法国法之争,这般吵闹成何体统?
未待伏念回应,荀子已先声夺人。
禀师叔,子房所会乃是帝国通缉要犯墨家巨子,更屡次为其谋划。此辈非六国余孽即帝国叛臣,其中利害,师叔明鉴。
伏念恭敬陈词,面对尊长不敢有半分逾礼。
如此便要逐出师门?抑或欲将子房交予帝国落?
荀子语气转厉,言辞间锋芒毕露。
伏念,你为保全儒家动用家法,《孟子》有云: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作为掌门,此举无可厚非。
“师叔?”
伏念神色骤变,眉宇间浮起困惑。这位闭关十年未见的师叔既然认同他的决定,为何此时突然现身?
若不为保全子房而来,师叔此行为何?
“伏念,你并无过错。但你可还记得小圣贤庄那场大火?”
荀子轻抚长须,缓缓入座,目光陡然锐利地望向伏念。
伏念沉静的面容再次凝固。
跪地的张良眼中也闪过一丝锋芒。
“苍龙七宿……”张良暗自低语。
“他所经之处尽是鲜血白骨。当年为权势,为效忠的帝国,为仕途,不惜残害同门师弟韩非!”
“让这位绝世法家奇才如流星掠过,转瞬即逝!”
“有此人高居大秦相位,纵使你以逐出师门为由保全儒家、庇护子房——”
“绝无可能!”
听到荀子的话,伏念眼中掠过惊诧与沉思。未料多年过去,师叔仍对李斯所为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