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几名官差见状,“唰”地一声,齐齐将铁尺半抽出来,寒光闪闪,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卫璇道:“卫竹,退下。”
她想,或许无需在这些拿人的官兵身上耗费太多精力。
卫竹下颌线绷得死紧,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回头看了卫璇一眼,对上她沉静的目光。
“别做无谓之事。”她再次命令。
卫竹喉结滚动,终是咬着牙,向旁边让开了半步。
官员见镇住了场面,心下稍安,却也更不耐烦,对着手下喝道:“还愣着干什麽?带走!”
两名官差上前,便要动手拿人。
“上官!上官容禀啊!”苏伯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我们东家是冤枉的!我们是在救人,不是在害人啊!”
店里的几个夥计也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七嘴八舌地哀求:
“官爷明察啊!”
“东家是好人!”
“聒噪!”那官员眉头紧锁,一脚踢开挡路的苏伯,厌恶地掸了掸官袍下摆,“是不是冤枉,刑部自有公断!再敢阻挠,一并锁了,按同党论处!”
夥计们被吓得面无人色,再不敢出声。苏伯瘫坐在地。
卫璇被官差擒拿,带着向外走去,经过卫竹身边时,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快地说了一句:“去谢家。”
卫竹闻言一顿。卫璇想他是听到了,心下稍安。
刑部大牢,阴森且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与血腥气,隐约还能听到远处刑房里传来的凄厉哀嚎。
卫璇初时被扔进牢房後,发现地上有一堆潮湿发霉的稻草,角落里甚至散发着尿骚味。
她微微蹙眉,便在牢房中央盘腿而坐,闭目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有些昏昏欲睡时,牢门铁锁哗啦作响。
先前那个送饭的狱卒去而复返,身後还跟着一个面色更显老成的狱吏。
“你,出来。”
卫璇心中微动,依言起身。
那狱吏上下打量她一眼,没多说什麽,只对狱卒摆了摆手。
狱卒便引着卫璇,穿过昏暗的甬道,竟将她换到了另一间相对干净的牢房。
这间牢房依旧阴冷,但至少没有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异味。
“老实待着。”狱卒丢下这句话,便锁门离开。
这番举动虽突兀,却并未解释缘由。这绝非刑部的惯例。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再过不久,仍是那个狱卒,送来的饭菜竟变成了一碗热气腾腾飘着油花的鸡汤,和两个白面馒头,与这牢狱环境格格不入。
她第一反应是这里面有没有被人投毒。
但是转念一想,那人若是要投毒,何必要给她改善夥食,这样不是更让人起疑?总不会是怕她挑食不吃?
她刚拿起筷子,对面牢房里一个囚犯便猛地扑到栅栏上,死死盯着她碗里的肉,嘶声吼道:
“他娘的!凭什麽?!老子天天啃馊窝头,这娘们儿一来就有肉吃?!你们这些狗衙役,还给这娘们儿开小竈,你们他娘的憋着什麽坏水呢!”
送饭的狱卒脸色一变,抡起手中的棍子就狠狠敲在对面牢房的栅栏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嚎什麽嚎!再嚎信不信今晚连馊窝头都没你的份!给老子闭嘴!”
卫璇看着狱卒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对面那兀自骂骂咧咧的囚犯。
这顿不合时宜的好饭菜,以及狱卒那明显心虚的反应,无不印证了她的猜测——外面有人正在为她打点。
是苏伯在奔走?是谢清晏动用了谢家的关系?是赵大人?程大人?……
她低下头,慢慢喝了一口鸡汤,味道还不错,且热汤下口,在这天气里格外暖心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