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被最亲近朋友隐瞒的伤心,以及对哥哥和苏苏关系的担忧,瞬间淹没了她。
而此刻,公寓楼下。
黄振华几步就追上了正要拦车的苏更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苏更生疼得蹙起了眉。
“放开!”苏更生试图挣脱,声音冰冷,带着抗拒。
“苏更生!”黄振华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怒火和难以置信,“你告诉我,刚才那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结过婚?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一种近乎羞辱的感觉。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苏更生是彼此坦诚的,是建立在互相了解和信任基础上的感情。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外甥”,指着他的女朋友叫“舅妈”,这简直荒谬至极!
苏更生被他吼得身体一颤,她停下挣扎,抬起头,看着黄振华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冷笑:“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黄振华,那都是遇见你之前的事情!我有必要事无巨细地向你汇报我所有的过去吗?”
“遇见我之前?”黄振华气得胸口起伏,“可你是结过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你把我当什么?傻子吗?”
“重要?什么叫重要?”苏更生的声音也提高了,带着激动和委屈,“一段失败的、只维持了几个月的婚姻?一场荒唐的闹剧?黄振华,我不想提!那是我人生最糟糕的一段经历,我恨不得把它从记忆里彻底删除!我为什么要主动去揭开这个伤疤?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还是为了让你来评判我的过去?”
“那不是评判的问题!”黄振华死死盯着她,“那是信任的问题!苏更生,我们是恋人!是要考虑未来、甚至可能共度一生的人!你连结过婚这么重要的事情都隐瞒,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对我是完全敞开的?”
他感觉自己的信任被彻底践踏了。他不是不能接受对方有过去,但他无法接受这种关键信息的刻意隐瞒。
“我怎么不信任你了?”苏更生眼圈红了,声音带着哽咽,“我不信任你,我会和你在一起?我不信任你,我会把你介绍给我所有的朋友?黄振华,每个人都有不想提及的过去!那段婚姻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噩梦!我逃离了,我好不容易重新开始,我为什么还要时时刻刻背着那个枷锁?”
“所以你就选择欺骗?”黄振华心痛地看着她,“隐瞒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欺骗!苏更生,你让我觉得,我认识的你,可能并不是完整的你!我现在甚至怀疑,你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
这句话彻底刺痛了苏更生。她猛地甩开黄振华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看着黄振华,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决绝:“好,黄振华,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满口谎言、不值得信任的女人。对,我结过婚,我隐瞒了,我罪大恶极!行了吗?”
她说完,不再看他,伸手拦下了一辆恰好经过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绝尘而去。
黄振华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拳头紧紧攥起,狠狠一拳砸在了旁边的路灯杆上,关节处瞬间红肿起来。愤怒、失望、被欺骗的痛苦,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交织在他心头。他以为稳定甜蜜的感情,在这一刻,出现了巨大的、难以弥补的裂痕。
而在楼上的公寓里,黄亦玫无力地坐在沙上,方协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一旁。
“亦玫……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方协文懊悔不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到她,一下子想起来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们都知道的……”
黄亦玫疲惫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怪你,协文。这不是你的错。”
要怪,只能怪命运弄人,怪苏苏选择了隐瞒,也怪哥哥的眼里容不下沙子。
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充满了对好友和哥哥关系的担忧。刚刚建立起来的、关于爱情和家庭的小小幸福感,似乎又被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方协文这声突兀的“舅妈”,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不知要多久才能平息。而这个下午,注定成为几个人心中都难以轻易翻过的一页。
夜色深沉,水木大学家属区里一片静谧,只有偶尔几声虫鸣点缀着寂静。黄家客厅的灯光却亮得有些刺眼,黄亦玫独自坐在沙上,双手紧紧抱着一个抱枕,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白。她的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困惑、担忧,以及一丝被最亲密朋友隐瞒的受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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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哥哥黄振华脸色铁青地回来,只简单说了一句“我和苏更生的事,暂时别管了”,就径直回了自己房间,重重关上了门。那一声闷响,像锤子一样砸在黄亦玫心上。她知道,哥哥和苏苏之间,因为方协文那声突兀的“舅妈”,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她无法理解。苏苏,她最好的闺蜜,那个看似通透、坚韧、与她无话不谈的苏更生,竟然结过婚?而且,连她这个闺蜜都毫不知情?更让她心痛的是,哥哥的反应如此激烈,显然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黄亦玫想起苏更生曾在她面前,流着泪倾诉过那段黑暗的童年往事——那个道貌岸然的继父,那个无法磨灭的创伤。当时,她紧紧抱着颤抖的苏更生,心疼得无以复加,也以为她们之间已经毫无秘密,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可为什么?为什么连那样深重的创伤都可以坦然告知,一段短暂的婚姻却要刻意隐瞒?这种选择性的坦诚,让黄亦玫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和失落。她感觉自己认知中的苏更生,仿佛突然隔了一层看不透的毛玻璃。
犹豫再三,担忧和困惑最终还是压过了其他情绪。黄亦玫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更生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电话通了,但那边一片沉默,只有细微的、压抑着的呼吸声。
“苏苏,”黄亦玫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干涩,“你在哪儿?我们……能谈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苏更生异常疲惫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在家。”
“我过来找你。”黄亦玫不等她拒绝,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更生的公寓离水木园不远,是租住的一个一居室,布置得简洁而富有格调,但此刻,这里却弥漫着一种低气压。黄亦玫进门时,苏更生正蜷在沙角落里,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落地灯散着昏黄的光晕,照在她苍白的脸上,眼眶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她没有看黄亦玫,只是抱着膝盖,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黄亦玫在她旁边的单人沙上坐下,看着好友这副脆弱的样子,原本准备好的质问话语在喉咙里滚了滚,一时竟有些说不出口。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壁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最终还是黄亦玫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石子投入死水:“苏苏……方协文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结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