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蹭了蹭中原中也温暖的后背,抬起头,换另外一边脸颊贴了上去,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轻声问:“现在几点了?”
“下午点。”
“嗯…”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听着自己身下这具身躯因为她的苏醒而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冷泉忧木重新闭上眼睛,说:“差不多了,接下来我要结束这一切了。”
中原中也的步伐瞬间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象征着生机与自由的绿色草海,声音干涩地问:“你打算杀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吗?”
冷泉忧木睁开了眼睛,猩红的瞳孔从边上一望无际的草原缓缓挪动,最终落在了中原中也近在咫尺、紧绷的侧脸上。
她说:“放我下来吧。”
“不行,地上脏。”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手臂收得更紧。
“嗯?所以你打算拒绝我吗?”
冷泉忧木出了一个带着疑问意味的音节,挺直了身子,中原中也也适时地往上托了托,让她能更方便地靠近自己。
冷泉忧木身体往下弯,将脑袋磕到他坚实的肩膀上,双手揽紧了他的脖子。
“中也,你在害怕什么?是害怕你自身的死亡,还是其他人的死亡?”
她的话语伴随着温润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我不知道。”
脖子上逐渐收紧的手臂,像是无形的锁链,又像是宣告所有权的项圈,紧紧缠绕住了他。
他感觉呼吸变得困难。
最后中原中也只能说出他不知道。
“真是诚实的好孩子。”
“不用担心,中也你什么都不需要思考。”
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忘掉我曾经教会你的那些东西,忘掉那些无谓的道德与枷锁,只需遵循我的指令。”
“我会好好饲养你的。”
——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在心中无声地补完了后半句。
在这一瞬间,旁边的咒灵也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贴近,庞大的身躯环抱住两人。
银色的丝如同拥有生命般垂落,轻柔地覆盖在他们的身上。
它轻轻贴在中原中也耳边,用嘶哑的声音说:“欢迎你。”
中原中也闭了闭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没人知道他这一刻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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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回忆起了废墟初见的阳光,还是沉岛那一刻绝望的海水?
他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如同叹息般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
“嗯。”
在从灭岛的灾难中逃出生天那一刻,再见到忧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所有选择权了。
人的心脏,本应该为自己而跳动。
但是他却亲手将这颗心取出,虔诚地捧到了冷泉忧木的面前,交由她来掌控它跳动与否,是鲜活还是停滞。
他放任了自己,任由理智沉沦。
他选择成为她身边最忠诚也最凶恶的猛犬,来守护她,直至一切的终末。
于是在确定自己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冷泉忧木在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中午,以一种近乎嘲弄的姿态,入侵了全球所有的通讯与网络系统。
她在向整个世界宣战,向所有国家,所有人类,以及这个星球上的一切生灵宣战。
随之而来的,便是全球范围内极端的恐惧、愤怒、憎恨以及无尽的辱骂。
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同海啸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狰狞的咒灵。
有趣的是,甚至诞生了专门因“恐惧冷泉忧木”这一情绪而孕育出的咒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