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一起去庆大的操场上散步,会去江边看落日,会窝在家里看早已翻来覆去看很多遍的电影。
当然,也会像今天一样。
一起坐在地毯上看月光。
只是不再紧靠。
想要保持大脑清醒,时锦有意识地控制了饮入的速度。
而身侧的陈知聿在几杯酒下肚后,从耳朵下方的位置开始,连着脖子上方一整片的位置,都爬满了浅淡的红色。
她不知不觉放下手中的酒杯,眼角余光故作无意地瞥向陈知聿。
在瞧见他第三次眨眼睛之后,她干脆光明正大地转过身。
男人眼皮无力地向下耷拉,一边手臂拱起,托着脑袋,另一边的手臂,则像是卸了力一般垂在身前。
时锦默不作声地往前挪了挪。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他藏在手臂下方的侧脸。
除了正式场合,陈知聿一般都是顺毛。
柔顺乌黑的发丝下,是像朱砂颜色一般已经爬上脸颊的红晕。
“……陈知聿。”
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没有任何回复。
看来是睡着了。
她不自觉轻呼一口气。
月光落在男人脸上。
时锦在盯着陈知聿看了一会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做保持清醒的人并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个季节,她不可能任由他坐在地毯上睡觉。
耳根无端有些痒,时锦默然地定在原地犹豫了许久。
直到窗外传来微弱却无法忽视的风声,她才终于做好心理建设,站起身,神色无奈地走到他身前蹲下。
“陈知聿。”她再度唤他。
这次依然没回复。
但几秒过后,藏在月光阴影里的男人慢吞吞地昂起脖子,用一双充满了湿润水意的眸子轻轻看向她。
“去屋里睡,这里很冷。”
她适时开口。
陈知聿沉默。
几秒后,突然伸出手递到她身前。
时锦愣了一瞬,抬眼看他表情:“你是要我扶你吗?”
人醉到极点是会有站不起来的情况。
时锦的猜测得到了男人轻声的肯定。
虽然很不理解几杯葡萄酒就能够让人醉成这样,但怔愣几秒后,她还是心软地伸出五指接过了那人的手。
借着另一只手的支撑,她出乎意料地把地上这个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的健壮男人扶了起来。
时锦有些惊讶。
但黑夜遮蔽了陈知聿暗自用力的动作。
她没有发现。
还没来得及再细想,身侧的人就像是骤然脱力了一般,整个人靠到了她的身上。
毛茸茸的脑袋抵在她的脖颈,像是黏人的小狗一样,蹭得她非常痒。
她扭头看了陈知聿一眼。
这人该不会是故意的?
但陈知聿闭着眼,酡红的脸颊上充斥着平和与恬静,没有一丝一毫能够让她捕捉到的微小错漏。
她收回目光,继续扶着他回屋。
微风吹过额上的发丝,男人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一瞬。
明明只住了两日,但一进他的屋,时锦还是能明确地感知到那股独属于陈知聿身上的熟悉气息。
清凉的薄荷中夹杂着橙花的甜味。
他确实是个长情的人。
扶着男人走到床边,时锦本来想的是直接松开手,把他扔到床上算了。
但手指刚刚放松,身侧的人就比她更快地歪倒到柔软床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