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茶摊离那两位店主的距离……
只见叶泯往方才那粮店的方向看了眼:“放心,这个距离能听见。”
他把手伸进怀里的乾坤袋中,摸索一番后拿出个像耳朵一般的小物件。
“过来坐下之前我丢了另一个在那边。”叶泯把那小物件放在木桌正中,“其实就是个传音法器,平时不太用得上,方才不知怎么想起来了,大概是因为云铮说的那什么,灵光一闪吧。”
关云铮正专心听那法器里传来的动静,闻言只点了点头,没接话。
他们走过来时应当错过了几句对话,现下那两人已经聊到了粮店老板为何知晓县令背后有人一事,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在密谋造反。
“你可知朝廷这次拨下来一笔赈灾款?”
“赈灾款?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一阶阶官员,层层盘扣下来,你哪还能知道这笔款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县令也参与其中?”
“是否贪赃我不知道,但近日出入县令宅邸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兴许在商议什么大事……也说不定。”
“没准是灾后重建的事?人多些也无可厚非。”
“灾后重建?你当我们那县令是菩萨转世?不都是他手底下那个小司簿在忙前忙后吗?什么时候见他动过一根手指,灾民所大门朝哪儿开,他怕是都不知道吧。”
灾民所?关云铮捕捉到了这个词汇。
“说到灾民所……那地方都好些年了吧,能住人吗?”
“唉,早就不能住了,不然司簿为什么要搭窝棚。”
“司簿那么费心费力,窝棚被烧毁可怎么办啊。”
四人坐在这一动不动难免使人生疑,关云铮听到这抬手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差点没能维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正好那两人聊到这也不说话了,唏嘘几声后便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楚悯收回注意力,正好看见一旁的关云铮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不由愣了愣:“怎么了云崽?”
关云铮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平静道:“方才咬到舌头了。喝完这碗茶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我打算去他们说的灾民所看看。”
三人没觉出异常,纷纷点了点头,陆续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噗——”这是叶泯。
“咳咳咳……”这是楚悯。
“天爷这什么……”这是谭一筠。
关云铮淡定地把自己面前的茶碗推远:“其实是茶太苦了,但总不能只苦我一个人,所以……”
楚悯失笑,谭一筠失语,叶泯指着关云铮“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只说出一句:“真是近墨者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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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沿路同不少人打听过消息,发现灾民所与城西搭建起来(现已被烧毁)的窝棚并不在同一处,窝棚在城西,灾民所在城东,中间隔了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是江县名字中,曲江的分支。
不同于其他三人,关云铮发觉自己此刻的记忆虽然也符合“被人或物调动”的特性,但现代的那部分记忆不受影响,毕竟这部分记忆与此处没什么相干,不横加干涉也不会影响结果。
但到底是什么结果?为什么他们的记忆会受到这样的干涉?怎么总觉得答案好像就在眼前,却死活想不起来?
关云铮在心里叹了口不明不白的气,和楚悯并肩走上桥,打算从此处过河,抵达城东。
这桥是古代常见的拱桥,两端与顶部的高度落差很大,必须走到桥的最高点才能看见另一端的景象。
楚悯又在掌心起卦,算了一卦后眉头便蹙了起来,感觉到关云铮的视线后解释道:“灾民所那边似乎不太对劲。”
楚悯卜卦,向来只有算得出来和算不出来两种结果,这么含糊其辞的似乎还是头一次,关云铮不由复述道:“不太对劲?”
还没得到楚悯的回答,四人已经走到了拱桥最高处,叶泯正心不在焉,被谭一筠伸手拦住时还没停下脚步,差点头重脚轻地滚下去。
他惊魂未定地回过神,松开了自己紧抓着谭一筠袖子的手:“这是在做什么?”
——拱桥的另一端,进入城东的入口处,摆上了半人高的障碍物,看起来几乎有些像是战事中才会用上的塞门刀车。
落后一些的关云铮见状皱起眉,快走两步到两人身侧:“这是不让城西的人过河吗?”
叶泯的袖子动了动,他回过神来往袖子看了一眼,又侧头看向另外三人:“灵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我们先下桥找个地方?”
关云铮脱口道:“我就知道你会把灵犀带……”
带到哪?她直觉自己原本想说的并非江县,那会是哪?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面色不改地接上自己的话:“带着就好,能便利不少。”
虽然在编瞎话但还是无意识单押了,这就是她的高超说话水平,嗯。
四人吃了一嘴城东送来的闭门羹,原路返回,找到一处无人经过的角落,看着叶泯从袖中拿出灵笼。
“它能稍微变小一点吗?原体型现身,怕是会惹来注意。”关云铮说道。
叶泯一边点头一边说:“能,灵笼上有同样的束缚术法。”
一点荧光从他指尖亮起,只见他低声念了几句听不清的咒言,灵笼随即散发出一阵亮眼的光,缩小了许多倍的灵犀被叶泯提前伸出来的手稳稳接住。
叶泯把手凑到自己耳边,似乎在听灵犀“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任由“说完”的灵犀缠住他的手腕,向三人解释道:“方才我们在桥上时,灵犀闻到了一些草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