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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隔墙有耳,四人改为用灵牒传信,好在归墟家大业大,多的是传信法器,早在恢复教习时他们便人手一个。只是碍于灵牒面积有限,能传达的信息也有限,而且并非即时通讯,传起话来有些费劲,他们并不常用。
不过时间太紧迫,方竞甫收拾出来的房间不多,他们两人一间住在一起,倒是可以与同寝之人沟通过后再发讯。
两边约定先自行讨论一番之后再做交流,关云铮便和楚悯在纸上写字。
关云铮写:“有缺漏?还是刻意欺瞒?”
楚悯拿着笔,在“缺漏”二字下划了一道,又将“欺瞒”圈起来,然后摇了摇头。
关云铮明白了,拿笔尾戳着自己的下巴思索。
“暗道?”她写。
楚悯也在思索,见到这两个字后迟疑着点了点头。
关云铮便拿出灵牒,用灵气往上“写字”:“疑是暗道。”
没有灵气输入后,讯息便是结束了,灵牒上忽闪忽闪,字迹隐没入虚空。
片刻后,另一行字浮现出来:“明日再探,叶随方外出未归。”
关云铮差点没忍住出声。
外出未归??
关云铮怀疑自己可能不认识字,谭一筠干什么吃的,就看着叶泯被方竞甫带走了?还是说,其实是叶泯自愿的?
楚悯在一旁写字:“出去看看?”
关云铮收起灵牒,干脆利落地起身,打算和楚悯一同出门。
两人的手正要放到门上,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方竞甫的声音。
就在门外?那算什么外出未归?明日见到谭一筠,她非得问问他的用词都是跟谁学的不可。
“志青她……你母亲,这些年过得好吗?”方竞甫的语气很局促。
“不劳你关心。”叶泯语气淡漠。
“我知道你怪我……”
“我不怪你。”叶泯截口打断他,“我没有理由怪你,我娘也不怪你,她只是对你感到很失望,你别自作多情了。”
“我……”
“你如果想寻求原谅,早就去找她了,一直没去,也是清楚她不会原谅你吧。”叶泯的语气更冷漠了,“如今装模作样又是给谁看?”
“当年我并非真的要叛出师门,我只是……”方竞甫辩白道。
叶泯忽而开口:“我娘十年前就去世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方竞甫顿时哑口无言:“怎,怎么会……”
“人都说是山中无日月,这岛上也没有山,你怎么还过得不知今岁何夕?醒醒吧,没人还沉湎在几十年前的梦里,只有你还不肯清醒。”叶泯说完这些径自转身走了,被他的话接连刺激到的方竞甫站在原地,竟没有追上去。
关云铮在门后已经震惊了,反应不比方竞甫好多少。
两人等待着方竞甫走远,才同手同脚似的走回榻边坐下。
见到方竞甫这个草包样,也没有什么忌惮隔墙有耳的必要了,关云铮喃喃着:“叶泯他……”
“从未听他说起过。”楚悯也轻声说道。
不过她自己也不曾主动说起过母亲,毕竟她的母亲早就离开天问去追寻自己的道了,她连她的面目都不太记得了。
夜里不便弹琴,这房中也捕捉不到什么有用的律,楚悯难得又起了一卦,片刻后将卦象低声说与关云铮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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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关云铮照常被生物钟叫醒,只是昨夜睡得太晚,眼皮都掀不开,人坐起来了,魂还躺在榻上。
“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特困生的感觉了。”关云铮喃喃。
楚悯也有些没精打采,两人并肩坐在榻上,顶着两脑袋的乱发,片刻之后,一同打了个冗长的哈欠。
待两人都收拾妥当出门,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谭一筠和叶泯坐在门外廊下闲聊,听见动静一同转过身,谭一筠率先开口:“姓方的喊我们去吃早饭。”
坦白说,这种蛇群出没的地方提供的早饭,关云铮并不是很敢吃,但鉴于他们对方竞甫以及迷津渡所知不多,这场合倒是挺适合查探消息的。
叶泯自然也不是很愿意见到那厮,但碍于种种考量,还是臭着脸一起去了。
方竞甫见着四人依旧很热情,仿佛昨晚被抨击得体无完肤的不是他本人,招呼着他们坐下后,端来了今日的早点。
“迷津渡原本与内陆门派时常往来,可这几年海盗日渐猖獗,外出的航道被他们霸占,物资便只能靠岛上自给自足了。海岛种不出什么粮食,诸位将就吃些。”方竞甫为桌上贫瘠的餐食解释道。
这话说得迷津渡不像仙门,反而是个寻常的家族似的。仙门有的是法子与外界交换物资,归墟还不是足不出户便能用传送阵法将东西送上山来,怎么迷津渡连这也做不到吗?
方竞甫人不怎么样,倒是有几分眼色,见四人沉默,又接着说道:“门中两方势力内斗严重,这些年来有些本事的都在内斗中折损了,我早年灵气受损,不堪大用,才活到现在,混了个掌事做。”
“迷津渡现今有多少人?”谭一筠忽而发问。
方竞甫一直小心翼翼觑着叶泯的脸色,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又惹得他不高兴,故而谭一筠骤然发问,差点被吓一跳,回过神来才说:“不到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