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服下丹药后再厉害,也不过就是厉害几年的光景,丹药只能提升修为又不能延长寿命,时候到了还是得死,究竟图什么?
难道他还打算用更多的人炼丹,好让他修为一路飙升直到飞升?
这种人要遭雷劈的吧,能让他飞升?过得了天劫吗?
短短转身的工夫,关云铮脑海中已经万马奔腾般过去了好些想法。
谭一筠率先行礼道:“蔺长老。”
被他称作蔺长老的人“嗯”了声,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其余三人,没发觉什么异常才平静收回:“来找栩铭?”
谭一筠恭敬道:“是,师弟可在?”
蔺长老随口道:“仙门大比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这几日巡城,修炼一事上他多有松懈,现今应在院中练功。你来了也好,多指点他几句,早日筑基也是好的。”
谭一筠连忙称是。
蔺长老似乎真的只是碰巧路过,见了他过来打声招呼,说完这话便又走了。
待他彻底走远,关云铮才与叶泯打起谜语:“他?”
叶泯点点头:“是。”
坏了。还真是他。
虽然叶泯稀里糊涂地记不起事,又莫名其妙地想了起来,但总归是对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景象印象深刻,这才几日过去,应当不会认错。
反倒是和叶泯一同被关进地牢的楚悯,时至今日依旧对昏迷前的事一无所知,仿佛是被突然抛到此处一般,对为何来到此地一头雾水。
不过……她们今日跟着谭一筠来找崔师弟,就是为了弄清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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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栩铭和谭一筠关系确实要好,谭一筠一露面,他那崔师弟就眼巴巴地跑了过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两人之间的氛围完全插不进第三个人。
关云铮忍不住同楚悯小声蛐蛐:“一对话痨师兄弟。”
楚悯失笑,环视了一圈崔栩铭的院子,又低声道:“外门的弟子院环境确要差一些。”
叶泯看了眼院子那头聊得不知年月的两人,小声道:“难道不是因为弟子院被我们炸塌过一次?”
也是。
楚悯罕见地有些词穷,过了片刻才接着说:“该怎么向他问起才合适?毕竟那蔺长老是他的师父,他似乎对炼丹一事也并不知情,只是不想伤害无辜之人,才会救下我和叶泯,还有灵犀。”
虽然还不知具体是谁干的,但他们已经默认做了这两件好事的都是崔栩铭,仿佛在偌大翠屏山门派中,其他暂时无名无姓的“NPC”不会影响主线进度,而非得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才值得创作者为ta写一段剧情似的。
怎么搞得好像这是出人为安排好的剧本?
关云铮此人学不会委婉,从小到大拢共那点情商全点在无用的共情上了,外交辞令是一点也没学会,闻言有些发愁:“该怎么问呢?”
从小到大被教育得只会死读书的孩子长大了就这样,学校不教的东西就一点也不会,到了社交场合搜肠刮肚也翻不出一句所谓的高情商发言。
好在她的同伴不是这样教育模式下的产物,叶泯思忖着说道:“不如我就……”
他说着,卷起了一截衣袖,正好露出绕在他腕上缩小了数倍的灵犀。
灵犀不明所以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
好像有点道理。
虽然体型变小了,但花纹什么的凑近了仍能看出是同一条蛇,万一崔栩铭真是救下灵犀的人,没准就认得出来。
关云铮和楚悯对视一眼,心里不太有底。倒不是说叶泯这法子不好,她们暂且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总不能解了兰珏施在他二人身上的障眼法,然后兴高采烈地同崔栩铭说“还记得我们吗?我们其实长这样”吧?
先不说以他们的境界,解不解得开兰珏的术法,且就说那蔺长老,他指不定还没走远呢。
而且他们现下也只是觉得崔栩铭的可能性最大,但这不代表一定是他救的人,还得藏着几分才行。
一番考量之后,叶泯理了理衣袖,尽量让灵犀露出来得自然些,迈着不太自然的步伐朝那话痨师兄弟走了过去。
关云铮和楚悯留在原地悄悄观察,还没忘了端着空茶盏凑在嘴边作为遮掩。
她们这一路走来,倒是真有几分渴了,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崔师弟的院子里只有茶盏,没有茶壶,也不知道这套茶盏摆在这里是做什么用的,接露水喝吗。
院子那头的谈话声忽的小了,关云铮从茶盏边缘分去一束目光,发觉崔栩铭正惊疑不定地看着叶泯腕上“超绝不经意露出”的灵犀。
她无声地和楚悯对视了一眼。
叶泯对崔栩铭了解不多,但谭一筠一见崔栩铭这眼神便明白了几分,一面将叶泯的衣袖盖了回去,一面对他崔师弟说道:“你近日不都在城中巡视,怎么会有空?”
这话乍一听有些像是问他今日怎么有空,实际在座四人都还记着蔺长老方才说的话,所以此言其实是在问:那日他怎么有空,能救下两人一蛇。
崔栩铭收回目光,又兀自看了叶泯几眼,这才答道:“师父遣我办事。”
合着蔺长老做坏事根本没打算瞒着他这徒弟,当日没准还是让崔栩铭帮他抓了人再下山的。
“那乾坤袋……?”叶泯试探着问道。
崔栩铭一愣,随即有些惭愧地说道:“我还没有乾坤袋。”
关云铮险些没拿住手中茶盏。
合着不是有意为楚悯和叶泯留下了乾坤袋,而是他自己没有,也便不曾特意收缴?
也不知道该说一句此事荒谬还是……
此情此景其实很需要有个人出来说句话,缓解尴尬的氛围,可惜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雪上加霜。总不能说“外门弟子没有下山历练的资格,所以不曾分发乾坤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