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想为将隐起卦,卦象也是这般晦暗不明、没有结果。我起过的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除去这两次,从未出现过算不出的情况,”楚悯看向关云铮手中的嵌合轮盘,“我姑且认为,洞玄与将隐之间存在某种暂时探知不出的关联。”
“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洞玄推演,反倒是我做这预知梦。”关云铮若有所思地接话,“但是将隐是你父亲缔造的,洞玄又是谁做出来的?应当时隔几年才对,怎么会有联系?”
等等。
关云铮忽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上次三师兄说起这法器怎么说的?那不是近两年仙门大比中出现的法器吗?那时候摇羽你应当还在剑冢里,怎么会知道它?”
楚悯闻言皱起眉头:“闻师兄说那时他初入归墟,应当离今相隔不远才对。”
摇羽若有实体应当也皱着眉:“初入归墟?但可推演未来的法器在我还未入剑冢之前便有了,难道后世还有那样的惊世大才,能打造出这样的法器?”
能推演万事万物的法器听起来确实是几乎不可复制的存在,难道当真是洞玄从摇羽进入剑冢之前,一直存续到了现在,未有磨损?
既能推演诸事为何没有磨损?
除非它甫一面世,初次展现出强大的权能,就……下落不明了。
不然这偌大仙门总有能承担若干代价之人,怎么可能几十年过去了,仍能进行这些细致入微的推演?
关云铮长叹一口气,修个仙怎么问题还越修越多了?
“你说师父他清楚洞玄的事吗?”她放弃继续折磨自己的大脑,在桌边坐下,“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楚悯坐在她身侧的位置:“章先生应该清楚?至于归期……大概要看江县的重建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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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县的第二次重建尚未开展,柳卿知和章存舒仍在谈论民众和仙门这类老生常谈的话题。
洪灾后的江县穷得有钱都没处花,闻越本想出去走走,看是否能给灾民购置些什么,到头来乾坤袋里的银两压根没摸出来过。
粮店只有一家,还受了灾不做生意了,酒楼茶肆更是灾后元气大伤,连点心都做不出来。
闻越站在街头一阵怅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连映观察过周遭,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与他会合,正好听见这么一声叹息,说道:“怎么,比你以为的还要糟一些?”
闻越摇摇头又点点头,在最后一位前来会合的江却抵达时,为自己的动作解释道:“我未曾设想此地的惨状,没有亲历过灾祸后的人间,再怎么设想也不过是自以为是,但此地……”
实在是太颓败了。
虽说他先前见过几个受灾后的镇子与村落,固然此处与彼处的苦难不可相提并论,但江县重建会有多么焦头烂额,是抵达此处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
需要做的事情一多,人就会陡然陷入空茫,因为似乎不论从哪件事开始做起,都于事无补。
“柳相这两日便是面对这般情状?”闻越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惨状,喃喃道。
连映补了一句:“我方才在附近问过几位商家,他们说县衙有位司簿,自洪灾起便在料理大局,这两日跟随柳相搭建灾民所住窝棚。”
闻越露出不忍再听的神色:“今早窝棚被大火付之一炬的时候,她得是什么心情?”
江却闻言摇了摇头:“先回去找师父吧。”
灾后重建任重而道远,还需好些时间。
三人回到那处破败得不像客栈的客栈时,柳卿知正和章存舒有一搭没一搭地就着茶水谈天。
“那日同陆识微谈起洞玄时,她问我仙盟之于朝廷与仙门究竟是何种存在,为何名头听着十分唬人,却好像并无实权,也没多少人搭理。”柳卿知喝了口发苦的茶水后说道。
连映低声同身边两人解释:“陆识微便是县衙司簿。”
闻越也配合着低声:“她问的也是我一直以来想知道的。”
只听章存舒随口答道:“朝廷看仙盟大约是看每月按时讨钱的叫花子,至于仙门,”他嗤笑一声,“别家门派不知道,我们归墟把仙盟当癞皮狗。”
闻越险些没忍住大笑出声。
听见三人脚步声,柳卿知率先看过来,向三人抬了抬手:“喝水还是喝茶?”
闻越甫一走近便感受到了那茶劈头盖脸的冲击力,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地拒绝了柳卿知的好意:“我喝水,这茶闻着就能把我苦死。”
章存舒面不改色地又喝了一口茶。
柳卿知不甚在意地把装了凉水的茶壶递给三人:“你们全都来了江县,不管小徒弟了?”
章存舒“嗯”了一声:“离开得有些匆忙。”
闻越喝了口凉水,叹道:“我们长年累月都待在归墟里不外出,假使外出也都是师门一起,除了我有一块与我大哥传信的灵牒,其他人都没有趁手的传信工具。”
柳卿知扬眉:“于是,你们便没有传信地……把师妹丢下了?”
闻越顿时看向章存舒:“师父留了信。”
章存舒顺口反驳:“不是我写的信,是……”他看向柳卿知。
后者福至心灵地明白过来,了然地笑道:“既如此,先谢过章先生了。”
闻越没看过那封信就被师父抓到江县来了,此时才知原来不是师父留的信,顿时忧心起来:“我们今日不回归墟的话,云崽怎么办?”
章存舒被他语气逗笑:“李厨又没跟着来,还能饿着吗?”
闻越从他话中意识到不妙:“我们何时回归墟?”
章存舒看向柳卿知:“柳相何时能给罪魁祸首定罪?”
柳卿知又喝了一口苦茶:“我以为你要问我何时能重建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