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屹泽:【你现在下来。】
姜厘挪到台阶边缘,一眼就看见了在树边站着的陈屹泽,男生唇边明灭着火光,腾出手跟她打字。
只是下一秒,他就将没抽完的烟掐灭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中,抬眼看过来。
交错的视线被来往同学不间断地遮挡又重新连接,姜厘小跑下来,低眸从包里抽出湿巾递给他。
灰蒙蒙的烟蒂还残留在男生食指,他接过后仔细把手指擦拭干净。
四周只余一点淡淡的薄荷味,本来就没抽两口,何况后期对姜厘有了好感后,他就只抽卡比龙的薄荷味。
这是照猫画虎,学的车弯。
二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历史遗留问题,陈屹泽一人要照顾九个家,他不能出事,至少不能是齐群让他出事。
这些道理齐群懂,陈屹泽也明白。
但这次不一样,因为二丫真的要出嫁。
齐群不能接受自己喜欢二丫这么多年没个好结果,只能把怒火发泄到陈屹泽身上,认定一定是陈屹泽从中挑唆。
这次终于是把人堵在门口。
齐群没有参与打斗,抱手在旁欣赏。
围观的人开始劝齐群别下手这么狠,他哪里听得进去,求情的人越多,他越是大喊:“给老子往死里打!”
姜厘身边的大姐把她往后拉了拉,小声介绍:“齐群今天喊了周边村子里的混混。”
姜厘注意到还有两个人被架着,无法过去帮助陈屹泽。
是孙明和王天,两个人都红着眼,急得骂娘。
而斗争的中央,陈屹泽被三个人围住,衣服凌乱,没有落下风,但难免挂彩,一记肘击打退侧面的人,右手就被拽住,侧脸没避过拳头,被打得后仰,却像不知道疼一样,立马站直把这拳还了回去……
时近傍晚,被保护的、白净的院门亮起了灯,飞蛾和各色小虫不知疲倦地往上撞,薄光打在几个纠缠的身影上,尘土飞扬,影影幢幢。
皮肉相撞的闷响,喘息粗重,叫骂叠起,最终被压低的议论声包裹,偶尔听得见求情的话。
目光、议论、怜悯、愤怒、鄙夷。
陈屹泽在旋涡的中心搏斗,夏蝉开始乱吼,声声狰狞,把仲夏烧至焦糊呛鼻。
受伤的治安小狗。
“不报警吗?”姜厘偏头问身边的大姐。
大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才说:“一会警察就来,他三叔也会提着刀来,没用啊,管得了今天,谁能管明天?没人能管得了陈屹泽,谁让他老子害死那么多人。”
姜厘没说话。
大姐以为她是被吓到,安慰:“放心,打不死。”
姜厘说:“这不还没人来么。”
大姐没听清,让她再说一遍,但姜厘已经迈步走向旋涡。
“大家都看看!这个杀人犯的儿子怎么勾引小姑娘的!”齐群正喊着,余光瞥见一个人走近。
他认出这是陈屹泽家老屋的买主,那个城里姑娘。
他那天发现她抽这款烟后身上味道很小,姜厘靠近她时也没有下意识皱鼻子。
“你低一点。”
姜厘拽他上衣。
距离瞬间缩短,呼吸喷洒绕在鼻尖,感应到姜厘眼神聚焦的位置,他低眸稍往边上错了些。
“别亲嘴巴,有味道。”
家里老太太每天都要喝新鲜牛奶,陈屹泽下午骑摩托去奶场途中绕道跑了趟民宿,王天告诉他人中午就出去逛了。
昼伏夜出得毫无规律。
不知怎的,陈屹泽突然想起原
先家里跑来过一只猫,浑身雪白,有双不染杂尘的蓝眼睛。
它出现在门廊下,安然熟睡,似乎天大地大,全大不过它的心意,喜欢在陈屹泽最忙碌时跳上工作台捣乱,又在家里人闲暇时不见踪影。
出现得毫无征兆,最后离开也毫无征兆。
像是待够了就走。
陈屹泽路过小镇的文化中心,看见了姜厘,为此放慢骑行速度。
他在王天那留了纸条,现在就没必要去和人当面说话。
但陈屹泽还是多看了两眼。
姜厘背着手,煞有介事地对着俩下棋的老头指指点点,把人说得暴跳如雷。
取了牛奶,陈屹泽再次路过文化中心。
姜厘已经加入了象棋对战,桌边围了一堆老头老太对她指指点点,场面严肃,好似这局象棋事关联合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