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叔上菜的时候,裴靳臣起身到别处接了一通电话。
来电的是他远在国外留学的小妹。
“哥,你上午给我打电话有事?我在睡觉没接到。”
裴靳臣眉眼温和,应道:“给你订的那块小王子玫瑰手表做好了,你不是正在苏黎世旅游,正好顺路去取。”
“啊……”
裴小妹拖长尾音。
“可我已经不在苏黎世喂天鹅啦,我在圣莫里茨滑雪。”
裴靳臣的口吻依旧从容,“住家里还是酒店?地址我,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圣莫里茨离苏黎世不远,晚上吃饭前你就能收到。”
裴小妹哑口无言。
大哥总是能把一切安排好。
她也觉得这样很好,大哥无所不能,能放心的把事情都交给他。
但那是以前了。
现如今她偷摸谈了男朋友,如果让对方知道她是哥宝女,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而且,她为了不让他察觉到彼此的家境差距,手腕天天戴一块普通的水果手表。
如果酒店套房里突然多出一块价值不菲的钻表,男朋友一定会被吓跑。
为了留住男朋友,她只能婉拒大哥的好意了。
“大哥,那块表……我不喜欢,不想要了。”
要了也不能戴。
不戴又会被大哥质问。
“《小王子》还是你推荐我看的,不如你自己留着戴吧。朋友叫我了,我先挂啦!”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裴靳臣蹙眉沉思。
父亲因车祸去世后,母亲的精神状态就不好了。
那时弟妹尚且年幼,他只能长兄如父,一手撑起这个小家。
从前走哪儿都黏着他的弟弟妹妹,如今却在电话里说不上两句话就匆匆挂断。
柳叔悄然走近:“先生,可以用餐了。”
裴靳臣轻叹:“我现在总算能体会,当年我十几岁总不着家时,父亲是怎样的心情了。想放手,却又忍不住担心。”
柳叔温声劝慰:“人总是要长大,离开父母,离开家。心是操不完的,但饭一顿不吃饿得慌。”
裴靳臣何尝不明白,弟弟妹妹已经成年、是独立的个体。
过度关心他们的衣食住行,是一种很不健康的行为。
见先生神色稍佳,柳叔悄悄松了口气。
小姐刚出国留学那年,先生每月都要飞去看她。
直到有人传出先生是小姐的父亲、男朋友这种荒谬的流言,小姐跟先生大吵一架,先生才渐渐收敛。
柳叔总觉得,先生的保护欲有些过了头。
餐厅里。
沈幼宜安静地坐着,见裴靳臣出现,她露出笑脸。
“怎么不动筷子?”他问。
“你是一家之主,你在家吃饭,我自然要等你呀。”
家里从小宠她,没有立过这方面的规矩。
但她喜欢一家人整整齐齐吃饭的氛围,因此每次都坚持等人齐。
裴靳臣在她身旁坐下,不自觉地揉了揉她柔软的顶,声音温和:“除了一些重要场合,不必饿着肚子等我。”
“我知道。”
沈幼宜拿起筷子夹菜。
柳叔转头一看,神色沉郁的先生眉眼间染着淡淡笑意。
这就被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