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工兵铲和泥土撞击,出沉闷的声响。
可那脑海里的金色文字,就像附骨之疽,无论她如何忽视,都顽固地在那里闪烁,提醒着她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
她,洛清浅,现在是全宇宙除了虫族之外,唯一一个知道联邦“炎阳之子”是个定时炸弹的人。
而她,很快就要和这颗定时炸弹,一起被扔进“星尘试炼”那个封闭的绞肉机里。
她的动作,慢了下来。
一种冰冷的,比她冰系异能还要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那个完美的,可以抵御火系渗透、声波探测,甚至能伪装成废矿的单兵掩体计划,在“污染者”这个词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那不是演习。
那是一个被污染的,精神力等级可能远s级的疯子,带着一群无知学生,进入一个与世隔绝的狩猎场。
到时候,里奥·斐迪南要是不疯还好。
他要是疯了……
别说她那个小土坑了,恐怕整个试炼星球,都会变成虫族的自助餐厅。
她也会变成其中一道菜。
还是那种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被打包带走的小点心。
洛清浅停下了所有动作。
她站在被自己填平了一大半的坑前,陷入了人生中最激烈的天人交战。
跑路?
现在就申请退学,连夜买票去最偏远的矿星躲起来?
不行。
卡洛斯不会放过她。
以那个男人的手段,她就算跑到宇宙的尽头,也会被揪出来,然后以“逃兵”的罪名送上军事法庭。
下场可能比在试炼里被吃掉还惨。
上报?
怎么报?
跑到校长办公室,说:“报告!联邦的天才里奥是个污染者!我怎么知道的?哦,我下午挖坑的时候不小心挖出了一个史前文明的监控基站,它告诉我的。”
她会被当场逮捕,然后送到帝国最顶级的精神病院,和那些自称能手撕机甲的大师们成为病友。
这个秘密,不能说。
说了,她立刻就会死。
不说,她将来可能会死。
这是一个死局。
洛-社畜之王-清浅,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前世。
面对着一个需求模糊,预算为零,但要求效果炸裂,完不成就要被开除的甲方。
疲惫。
一种深入骨髓的,跨越了两辈子的疲惫感,席卷了她。
她扔下工兵铲,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不想玩了。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