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背
下午是安池先醒来,他不叫苏要,只是一遍遍隔空临摹着她的脸庞轮廓。
她可能有所察觉,她醒来看着那指尖微微颤动,用手握住:“夏天抱着睡,你竟然不觉得热呢。”
“喜欢。”他又抱得紧了点。
其实房里有空调,两人抱着并不算热,苏要推了推他:“下午就打算躺在床上了?”
“本来没这个打算,可是这样抱着就不想动了。”
“别给我说这种胡话,起来了。”苏要嘴上说着,身体却不动。
还是安池主动起来,还把苏要拉起来。
上了汽车,苏要问:“下一站去哪?”
“见我爸。”他开口。
苏要意识到他要带她去墓地,沉默不说话。
想了想,苏要对他说:“带我先去买束花吧。”
“不用了,一家人不送两家花。”他倒是有心情说这些混蛋话。
一早就定好的话放在车後座,他不提醒,苏要竟然还没看到。
墓地稍微偏了些,他解释安父原本并没有墓地,是她带他们家经济好了些,当初才买了这麽一个墓地,只是当时也只能买偏远的小墓地。
墓园的门生锈,很久没有人处理,甚至连看门的大爷都有些懈怠。
他们进去的时候,也没有询问和登记,比之前下葬苏青叶的地方差了不知道多少。
她问:“现在你也有点积蓄,怎麽没给叔叔换个地方?”
“当时登记这里的人是我妈,如果要换地方需要她同意……她,不会同意的。”安池停下车,到了。
从後座拿了花,两人一同往里走。
苏要跟着安池,停在一块小小的碑壁旁,上面写着:安池安澜之父……
身旁的人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擦了擦上面脏的地方:“爸,我带我们家的恩人过来了。”
苏要连忙开口:“不算恩人,都是安池自己努力。”
低下身子的他莞尔,继续道,“爸,我不知道妈和妹妹有没有和你说,这几年,我没来看你,是因为我出国学习了,是苏要托举我的,不然你儿子可没有那个能力。我现在……过得不错,有车,有房,有工作,还有学历,如果你还在的话,我就能带你看看了,还有……”
剩下的话他默默在心里说,苏要听不到,只是站在旁边看着那块墓碑。
苏要不清楚安池和他的父亲关系如何,但无论如何,她都缄默在他的身旁,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手搭在苏要身上。
苏要晃了晃肩,没晃掉,眼神加口头警告:“在叔叔面前给我好好站着。”
他对着她笑,一只脚擡起来甩了甩:“腿麻了,让我扶一会儿。”
苏要听到这句话,一向得体的她也不免笑出来,只是她意识到不正确,用手捂了捂,接着又轻轻打了一下安池扶着她的手,“让你刚才在那里蹲着耍帅。”
“那帅到我们苏总了吗?”他的腿已经渐渐好转,但手还是不放下,脸偏过苏要旁,斜着看她。
苏要见他还是这样不正经的模样,直接往外垮了一步,让他扶了个空,踉踉跄跄。
她环抱着胸,从高位看着因为踉跄而低了一点的安池:“别人都说你话少,正经,端正,可在我面前怎麽是这样的?”
安池往外指了指,示意可以离开,“因为我只想让你认识到真实的我。”
其实两个人的时间大多用在路上,一个地方到一个地方需要的时间也是很久的,苏要再次坐上车,拉上安全带的调侃是:“下一站不会要吃饭了吧?”
安池开动汽车,向市里去,他不回答,只是问,“是饿了吗?”
“没有。”苏要今天的饮食比往常规律不少,但依照往日的习惯,她并没有産生饥饿的感觉。
“那就不是吃饭。”他说。
但车还是停在了一家甜品店旁,他下车,没有让苏要也跟上,反而让她待在车里。
很快就回来,安池手上拿着两盒小蛋糕,拉开副驾驶的门,放在苏要手上,“如果饿了,可以吃,距离我们的晚饭可能还要很久。”
苏要很久没有吃这样精致小巧的蛋糕,她过生日的时候为了应付很多人,订得都是好几层的大蛋糕。
现在拿在手上,蛋糕包装外侧还带着冰冰凉凉的感觉,突然觉得不真实,不仅是小蛋糕。
而是,她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地去玩一整天。
从苏氏被白路通接手後,很多人都在看苏家的热闹,能出以援手的人并不多,虽说苏家在苏氏还留有一部分股份,但话语权比不上白路通。
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是苏要下得一盘棋,她从棋局上的棋子变成了执棋者,所以太多人以为苏家就要一蹶不起。
可她杀出来的是推翻局面的全新模样。
她背後拥有的公司彻底能附上属于她苏要的名字,又加上苏氏现在对她而言就是与那些投资者无二的坐收渔翁之利的“钱袋”。
这一局,苏要不是和苏青叶打,而是和所有看不起苏家的人打,她一点点占据优势,可她不敢说自己赢了。
但凡失神一下,苏要怕,又会变成那些人口中的落败之人。
其实对于现在的苏要来说,她已经稳定局面,虽然没有苏氏做“靠山”,但也能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为苏家争一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