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二十里外的乱葬岗,阴气沉沉,明明阳光灿烂,可这里却感觉不到暖意。
几个专门拉尸体的老宦官,带着萧策、谢道珺、萧丽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乱草堆。
“陈姑娘大致就葬在此处。”一位弓腰驼背的宦官瞅了瞅四周道。
“确定?”萧策问。
“回王爷,是这里没错,只是时隔十一年,这里长满荒草,看不出模样。
需要把草锄了,看看当年的坟头还在不在。
陈姑娘虽是无名无份的宫女,但为皇家生育过,小的不敢怠慢,特意单独葬在一边。”宦官声音暗哑。
在宫里见多了人情冷暖,心早已又冷又硬。
不认识陈馨儿,但看到瘦成骷髅的尸体,还是忍不住心生悲悯。
荒草很快除尽,一片平地中,有一个略微拱起的小土堆。
常年风吹雨淋,坟头被冲垮,不仔细看,看不出这里是坟头。
点燃香烛、纸钱,萧丽华的眼泪已模糊了脸,“娘、娘!女儿终于找到你了!”
跪在坟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生产日,娘奔死,儿奔生!娘见过她,她不曾见过娘!
“姨母!外甥女谢道珺替母亲、外祖父、外祖母终于找到你!”谢道珺举着三炷香,恭敬行礼,鼻子又酸又涩。
萧策默默点了三炷香,“陈姑娘,你放心,孩子现在由我们照顾,她好好的,没人再欺负她!
你的家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与丽华认了亲,你可以安息了!”
一股微风吹过,绕着丽华转圈,又绕着谢道珺转圈,在萧策跟前打了几个漩,卷起烧成灰的纸钱,消散在空中。
“娘、娘!是你来看女儿吗?”萧丽华哭成泪人,伸手想要抓住清风。
清风不语,消失在不远处的竹林。
老宦官们用石灰粉将此处圈住,宫里不日将开棺,将遗骨迁至皇陵陪葬。
“宫里定在何时开棺?”谢道珺问。
“看了黄历,定在后日!”老宦官回道。
“好!后日我来验尸骨!”谢道珺抹了抹泪。
她要确认这就是姨母的尸骨,不能错认,姨母苦了一辈子,不能让她孤魂在外飘荡。
“我也来!”萧丽华声音哽咽,那是她与生母唯一、仅有的一次见面机会。
“几位大叔辛苦了!”萧丽华掏出一把金瓜子。
“谢公主赏赐!“老宦官们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公主放心,这两日我们会好生守着,不让野兽来打扰陈姑娘!”
两日后,萧策、谢道珺、萧丽华来开坟,这里已用黑幕搭起棚子。
萧丽华、谢道珺一身素服,身披麻衣。
雨水冲刷多年,坟变得很浅,不过两三尺深,便挖到骨头和尚未完全沤烂的竹席碎片。
“怎么是草席?没装棺材?”谢道珺站在坑外,心里一片悲凉。
“没有,就一卷草席裹着!唉!”老宦官重重叹息一声。
一个籍籍无名的宫女,意外怀孕,太子压根记不得,太子妃只让人用竹席裹了抬出来。
他们是宫里最卑贱的宦官,只有干活的份儿,哪敢置喙主子?
“娘、娘!我是丽华,你快看看女儿!”萧丽华扑到土坑边,看到土里露出的白骨。
“丽华,别急!待我验过!”谢道珺忍着悲痛,带上手套、护具,一点一点扒开泥土,取出白骨。
尸骨摆在一大块白布上,谢道珺拼凑出骨架。
先是量身长,再根据骨骼密度、粗细、牙齿磨损程度推断年龄和性别。
检查耻骨确认是否生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