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屋,医疗室。
浓重的药水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神崎光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左臂被夹板固定,胸口缠绕着厚厚的绷带,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刚被送来时已经好了不少。她刚刚从昏睡中醒来,意识还有些模糊,只觉得全身无处不痛。
视线聚焦,先映入眼帘的,是站在床尾的那抹熟悉的紫色身影。
蝴蝶忍依旧穿着鬼杀队的队服,外面套着干净的白色羽织,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她脸上挂着笑容,那弧度完美得如同尺子量过,紫色的眼眸微微弯起。
但神崎光的心脏却瞬间沉了下去。
那笑容,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像是覆盖在深渊之上的薄冰。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凝滞、冻结。
“啊啦,醒了吗?”蝴蝶忍的声音轻柔得可怕,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裹着蜜糖的冰针,“我们英勇的光柱大人,终于舍得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差点被你抛弃的世界了?”
神崎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牵动内腑的伤势而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蝴蝶忍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咳嗽,直到她平复下来,才继续用那种轻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道:“真是了不起呢。以第十柱之身,硬接上弦之的必杀技。真是……威风凛凛啊。”
“忍姐姐……”神崎光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我……”
“你什么?”蝴蝶忍打断她,笑容不变,但眼神锐利如刀,“你想说你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你想说为了保护炼狱先生?你想说这是最优解?”
她向前走了一步,鞋敲击在地板上,出清脆而孤寂的声响。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逐渐攀升的压力,“我说过,让你‘完好无损’地回来。看来,光柱大人贵人多忘事,或者说……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的!忍姐姐,你听我解释!”神崎光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疼痛而无力地跌回枕头上,额头上渗出冷汗,“当时的情况太危急了!炼狱先生他……如果我不挡那一下,他可能会死!那是上弦之的全力一击!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同伴……”
“同伴?”蝴蝶忍重复着这个词,脸上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泄露出底下翻涌的黑暗,“又是为了同伴,就可以不顾自己的承诺?是为了同伴,就可以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然后躺在这里,让我……让我们所有人来担心你?!来替你收拾残局?!”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虽然依旧克制,但那其中蕴含的怒火已经如同实质般在房间里燃烧。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扛下所有吗?!”
“我没有!”神崎光也提高了声音,因为激动而再次咳嗽起来,眼眶泛红,“我只是……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了!我不想经历那种无能为力了!你明白吗,忍姐姐?!”
“我不明白!”蝴蝶忍猛地上前,双手撑在神崎光病床的两侧,俯视着她。那张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此刻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紫色的瞳孔中燃烧着压抑了太久的火焰。
“我唯一明白的就是,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你让自己受了重伤!”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鎹鸦说你重伤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她死死地盯着神崎光,像是要将她吞噬。
“我在想……如果你也像姐姐一样……如果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听着你们说‘能保护大家真是太好了’这种蠢话……那我……”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胸口剧烈起伏,那双美丽的紫眸中,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决堤——是愤怒,是恐惧,是深不见底的悲伤,还有那扭曲而强烈的占有欲。
神崎光愣住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几乎失控的蝴蝶忍,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在那副温柔坚强的面具下,忍姐姐内心从未愈合的、因姐姐蝴蝶香奈惠的死而留下的巨大空洞和创伤。
“忍姐姐……”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哽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蝴蝶忍的声音带着尖锐的痛楚,“姐姐她……她也是那么温柔,那么强大!她总是想着保护别人!可结果呢?!她死了!死在了童磨的手里!死得那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