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张庭跨出两步去拦。嘶,又给惹毛了。
却不小心被小萝卜头看到,跑过来挡到她面前。
“娘,小美啥时候回来?”
张庭抬眼再看,夫郎早已不见人影,干脆蹲下来跟孩子解释。
她先抛出一个问题:“那天娘钓回来的鱼好吃吗?”
回忆起那天的滋味,烤鱼的焦香,鱼汤的鲜美,豚豚馋得口水直流,滋溜一声舔舔嘴巴,“好吃,崽爱吃。”
她面露沉痛,语重心长和孩子说起这位光荣殉身的功臣,“它为了咱家能吃上美味的鱼肉,壮烈牺牲了。”
豚豚年纪小,但已经懂很多了。
呜的一下哭出来,不过几瞬,脸上眼泪横流,“小美……我的小美……你死的好惨。”
“小美泉下有知,必定因有你这个朋友甚是欣慰。”
裹着棉袄的小萝卜头脸哭得通红,小小年纪就让她经历生离死别,张庭心里也不好受,摸着孩子的头哄,“鱼好吃吗?”
豚豚嘴巴又分泌口水了,一边哭得很伤心,一边咕咚咽口水。
张庭看着她又馋又难过的样子,努力憋笑,觉得自己好坏。
花园外,洒扫的仆役怪异地看着男主人,郎君莫不是脚疼?怎么半步半步的走?
宗溯仪绞着袖子,一小步三回头,张庭怎么回事!莫非真不想与自己同房,他正中那狗贼下怀了?
他又输了。
宗溯仪扼腕,为自己的鲁莽痛惜,趁着没人发现,他蹑手蹑脚返回去找场子。
他一定要让张庭后悔!
仆役收起扫帚,茫然挠挠头。今天的郎君好奇怪,怎么在自己家还跟做贼似的?
此处离他愤然出走的地方,有远远五、六步距离,宗溯仪很迅速就找好地方,探头查看不务正业的目标在搞什么。
毛茸茸的脑袋小心探出,先是冒出一只眼睛,没有埋伏,再双眼齐上,扫视周围,安全。他小心挪到花园里,躲到一丛茂密的栀子后边,这里离目标更近。
宗溯仪摸摸下巴,眼神睿智,勾唇一笑。觉得自己专业程度不亚于大内密探,身手了得,心思缜密,就算未曾生到宗室,也能靠这一身手艺混饭吃。
就是容易脚麻,他微微站起挪了个地方,这里已经能够听到目标和小崽子说话了。
什么?她们背着他说要去吃鱼!
岂有此理!作为兢兢业业伺候她的贤夫,作为含辛茹苦养育她的良父,这两个白眼狼竟然敢背着他偷吃!
张庭察觉到左侧的灌木枝叶一晃,钻出形迹可疑的赤色衣角,又是无奈又是发愁。他大概觉得自己很聪明吧?
摸摸小孩的头,目光怜爱,继续未完的话:“下次娘带你去钓鱼。”自己的基因怕是拼不过宗溯仪的,委屈这孩子了。
小孩一味傻乐:“好耶!”带着泪痕跳起来欢呼。
张庭在孩子面前给夫郎面子,没把偷听的小贼揪出来,但耐不住小贼小动作不断,还把自己给吓出来了。
“虫虫虫虫虫虫——”小贼大惊失色,四脚朝地仓皇逃窜,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小贼动作一滞,僵硬抬起头,脸颊边还蹭了一道土渍。
他尴尬眨眼,“你们都在啊。今天还真巧,遇到两次了。”
张庭拍拍孩子的肩膀,“今日的大字还没写吧?快去,娘待会亲自批阅。”
豚豚一听要考校自己,屁股蛋开始幻痛,哪还顾得及别的,小短腿蹬蹬跑走了。
张庭下了台阶,夫郎脏兮兮的,脸上还蹭了一块泥,像刚从田野里打滚回来的小狗。
她说朝夕相处多年,竟然不知道公子有偷听的癖好?
宗溯仪极力维持自己的威仪,若无其事从地上爬起来,不小心踩到衣服差点绊倒,还是张庭及时搀住他。
他从对方手里退开,继续若无其事,“本公子路过而已。”似乎察觉到话语毫无力道,清清嗓子,微微臊红了脸。
张庭不信,宗少爷手里还攥着把泥巴呢。
宗溯仪冷不丁被人点出来,磕磕绊绊解释:“摔倒时,不小心才、才抓了把的。”声音越说越小声,这个坏东西刚刚扶了自己一把,他若说准备扔她一身泥报复,岂不显得自己恩将仇报?
这可不成,机智的他怎能将自己置于劣势?
张庭洞悉一切,扶额,“郎君如今几岁?”
宗溯仪愣了愣,答:“二十六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嘲了,他气鼓鼓双手抱臂,你聪明你了不起,你嫌我笨还不是晚上只能睡我。
张庭被他直白的话呛了下,光天化日之下,叫他注意点影响。
宗溯仪未出阁乃至刚新婚时,脸皮薄如蝉翼,但跟久了她,什么都经历过,又将妻君的‘美德’学到十之一二,说起这些话来那是大开大合。
还能叉腰怼人:“张大人不是说‘食色,性也’么?人欲乃天性,像吃饭喝水那样平常,怎么到了我这,就要注意影响了?你叫人家撅起、抬起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摇头晃脑,故意捉弄她,“某个人啊,那时候还夸我乖宝宝,干得好~”
张庭老脸一红,多少年没这么窘迫了。
她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打马虎眼过去,“咳咳,这些私房之事,也别在外头讲,旁人知道还不知怎么想你我。”
张庭承认自己脸皮不薄,但也不至于能厚到任由别人对自己的房事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