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北看他一眼,紧了紧衣领。
又走到窗边去,合上大开的窗子。
“吴大人,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雨夜路滑,一路当心。”
“是,是。”吴鸣感激涕零,搭着椅子边缘的半个臀部当即滑下。
膝盖一软,“当当”又给凤御北磕了两个响头,这才起身提着衣摆恭谨退下。
还好,他还活着。
书房外,只有带自己进去的那名亲卫守着。
看到吴鸣出来,提递给他一把油纸伞。
“哎呦,谢谢,谢谢大人。”吴鸣忙不迭道谢。
他能看得出来,这位跟在陛下身边的人可不是太监,应当是个十足十的练家子。
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皇室密训的天干或者地支这两营的人。
也是,御驾亲征又不是春围秋狩,带几个宫女太监未免太麻烦。
“客气了,吴大人。”亲卫善意地笑笑。
吴鸣被他这莫名的亲和力弄得眼皮一跳。
据他的消息所得,无论是天干营还是地支营,里面培训出来的多是冷冰冰的,只会杀人的木头桩子。
这也恰合了史书和大众对皇室暗卫机构的印象。
他本以为跟在凤御北身边的这人,也该是个视所有人为无物的主儿。
但经过次数不多的接触,他却觉得这位大人似乎还挺平易近人。
吴鸣接过油纸伞,却并未就此离开。
亲卫上前一步,刚想关切询问句什么就被吴鸣打断。
“近日数次见过大人,下官却还不知大人该如何称呼,实在是失礼至极。”
“我姓司。”亲卫干硬地回答。
“司?这姓倒是稀奇,不过也好听。”吴鸣眼角跳了一下,总觉得这姓氏自己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于是只能接了句话找补。
“吴大人谬赞。”亲卫笑着摇摇头。
“哦对,属下看大人近日贴身侍候陛下,寸步不离,实在有功。”
边说,吴鸣边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沉甸甸的金元宝。
趁着四周无人,抬起亲卫的手就塞进人衣袖里。
“司大人,下官陋室有幸,得以接待陛下暂居,实在祖上积德修来的福气。”
“还望司大人能替下官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抑或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人多多提点。”
亲卫从衣袖中滑落那个块金疙瘩,搁在掌心掂了掂,脸上笑容更加深刻。
“吴大人哪里的话,咱们不都是为了侍候陛下吗?”
“啊,对对对。”吴鸣见亲卫收下,眼中的精光闪了闪。“司大人说得对,咱们都是为陛下办事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能舒心。”
“嗯。”亲卫点头赞许,衣袖下手指微动,把那块金元宝往里面塞回去。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待到吴鸣脚步轻快地走出德政园,亲卫收起满脸和善的笑意,换成他一以贯之的木头脸。
怪不得谢指挥使让他们少笑笑,这一笑起来脸都酸痛酸痛的。
亲卫拍拍脸颊,这时候袖子里的金锭滑到更深处,往下沉了沉。
转身,打开书房的门。
长身玉立的陛下饶有兴味地站在门前。
“多少?”
“一锭金。”
“这么多?”
“属下不敢,请陛下处置!”
“不必,自己拿着吧。”
“请陛下处置!”
“好吧。”
“既然这金子取之吴鸣,那就用之以吴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