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不道歉,他明明都准备道歉了,谁让裴拜野走得那么急,根本就没给他道歉机会啊!
都是裴拜野的错!
两人那日到底还是闹了矛盾。
裴拜野在冷水池子里泡了许久后终于变得正常他擦干身体裹好寝衣回到卧房,因为怕吵醒凤御北睡觉,所以并没有燃烛。
那日月光不太好,被几片乌云遮住,裴拜野摸黑到床边,摸到凤御北的手臂不老实地伸到自己这边,心下一喜,轻轻抬起人的手来,打算躺下后再把陛下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话,看起来就好像他们是在相拥而眠。
可惜,还没美上两秒,裴拜野翻身上床一躺他就觉得自己的腰部好似遭到了重击。
很硬,很凉,很粗大,差点硌得他痛呼出声。
按理说他与凤御北的床上不该出现这种硌人的东西,裴拜野第一反应是担心凤御北有没有被硌到,结果掀开身上被子一看,他家陛下刚刚手搭着的地方,正好就是那硬物所在之处。
一根未经雕琢的玉杵。
是今年新贡上来的和氏玉,凤御北喜欢得不得了,一直说要亲自雕琢出来。
这东西是凤御北私藏,绝不可能是被宫人翻出来的,更不可能是宫人放在她的床榻上,一想到刚刚凤御北手臂那格外巧合的位置,裴拜野瞬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凤、清、安!”裴拜野压低了声音,喉咙里发出类似兽类的咕噜声,他这一次是真的被凤御北气得不轻。
看着眼前人微微张着嘴,安静乖巧的睡姿,裴拜野空一腔怒火却无处发泄,最后只手里拿着玉杵在凤御北的脸颊蹭了蹭,权当惩罚。
没想到陛下做坏事心里不安,感受到微凉的玉石贴到脸上,猛地惊醒意识到是裴拜野识破了自己的小心思,睁眼一看,果然看到眼前男人笑意盈盈的目光。
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清安醒了?”既然醒了,那就算算账吧。
裴拜野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自己做了什么,才让凤御北产生了要“谋杀亲夫”的想法。
“唔……”凤御北多聪明的一个小孩,他眨了眨朦胧的睡眼,噘着嘴看了眼裴拜野,“怎么梦里都是哥哥呀……嗯,好喜欢……”
说罢,凤御北又缓缓闭上眼,呼吸变得绵长平稳,好似刚刚醒过的时刻只是裴拜野的错觉。
然后,任凭裴拜野继续再怎么翻腾他,凤御北都死活不肯睁眼,完全像是进入沉眠一般。
看完全程的裴拜野先是目瞪口呆,随后被气得笑出了声。
关于逃避惩罚的手段,他自己试过离家出走装作被绑架,以此逃避九十分试卷的家长签字;也见过有谎称肚子疼要请假回家养胎,但年龄只有七岁的裴衔歌;还见过说自己得了癌症,最后的愿望就是吃完冰箱里一大桶冰淇淋的裴承衍。
裴拜野本以为,他有的是力气面对小孩,但凤御北还是太超过了。
若是他没良心一些……
裴拜野磨着牙恨恨地想,他就该趁这个大好时机把某人给办了,这样到日后,自诩聪明的小殿下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惜,裴拜野很有良心。
所以他只是把凤御北的宝贝玉杵扔到床榻下,任它骨碌碌滚到床下,然后就大人有大量地把凤御北揽到怀中一闭眼。
反正自己老婆就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宠着呗。
第二日一早,温香软玉在怀,裴拜野就起得有些晚,连早膳都没顾得上用,拿了块核桃糕塞嘴巴里,就像赶早八的大学生似的匆匆出了门。
彼时,凤御北还没醒。
但他能感觉到,今天裴拜野没有在他的眉心印上一个说好了的“早安吻”——
裴拜野说这是他们曾经在天地祖宗面前发过誓的约定,不可以忘记也不可以废黜。
凤御北一开始不太信,但架不住裴拜野认真执行,时间久了,凤御北也开始相信,毕竟他好像真的挺宠信裴拜野的。
于是,陛下也开始回应,他往往起得更晚一些,但会在净面洁口之后找到裴拜野,在他脸颊上亲一口。
可是今天没有!
凤御北一起床就满肚子委屈。
与此同时,裴拜野踩着点跨进安济书院的大门,左脚刚一进门,他就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啊,裴公子?”看门的护卫对裴拜野也很客气。
“嗯……不便直言,但是很重要。”裴拜野转身就想往回返。
“裴公子,时辰已到,您现在出去,可就不能再进来了。”虽然态度客气,但他们接到的是陛下的亲笔御旨来护卫此次乡试考试,绝不可能给任何一人开后门,饶是陛下宠信的裴公子也不行。
况且,这万一就是陛下给他们的考验呢?几个门卫突然想到。
凤御北近日大力清剿湘州城霸匪与恶官一事他们都有耳闻,若非进去一大批人,导致此地官兵缺失,也轮不到他们特意从京城赶来增援护卫。
“……”裴拜野看着几人坚定得仿佛宣誓的眼神,扯了扯嘴角,“你们不会是天干营的人吧?”
他记得谢知沧手底下的人就是这种清澈愚蠢又拧巴的愣头青。
几个侍卫纷纷摇头,“不是,我们是宫内青鸟军,主要负责日常护卫陛下的安全。”
区别于需要做脏活的暗卫,这群人是凤御北的贴身护卫,负责保护陛下在宫内的安全。
虽然选的个个都是武举进士,模样标致,但本质上更像帝王仪仗队,主要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裴公子,您看……”护卫看裴拜野过了时限,右脚却仍旧在门槛外,有些犹豫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