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太子?”凤御北隐约记得,这是自己养的奴宠。
一年前,他亲自率兵出征南盟,得胜后,为了纪念庆祝功绩,特意组织了一场狩猎。
这只白虎,就是那场狩猎中他亲自猎得的猎物,因为模样稀罕,又是天降祥瑞,所以凤御北并没有让人将他圈养起来,等着日后剥皮制毯,而是亲自带在了身边喂养。
至于他为什么会给一只白虎取名为“太子”……
凤御北扶着钝痛的脑袋,放弃了更加深入的思考。
可能就是一时兴起的顺口一叫而已。
昨日在此处守夜的人是谢知沧。
眼下已经趴在床沿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凤御北只见他吞了吞口水,冲着太子鸡腿一样的大肥腿就一口咬了上去。
他力气不大,咬合力甚至没办法让太子觉得疼,但自己反倒吃了一嘴的毛——太子最近正值掉毛期。
“呸呸呸,你个姓燕的,我让你给陛下送点人伺候,你他娘的就送只老虎来……清安,清安!”谢知沧已经不是第一次吃太子的一嘴毛了,瞬间就被刺激得从睡梦中惊醒,一边“呸呸呸”地吐毛,一边抱怨燕问澜。
他本来的意思是把王公公什么的送过来,省得他一个大男人根本不懂得怎么伺候病人。
谢知沧欢欢喜喜地到了城门口,去迎接宫里来的人,结果从马车上直接飞扑下来一团大白棉花,险些撞出他胸中的一口老血。
太子的到来不仅没有让谢知沧轻松,反而让他更加手忙脚乱。
这小玩意儿鬼精鬼精的,和开了灵智似的,只听凤御北的话,谢知沧这边想要命令它,少不得要下一些血本——比如牛肉条,羊肉块,猪肉脯什么的,最差也得是一碗羊奶。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似乎自从太子到了这里,凤御北的情况就愈发好转起来。
直到今天,谢知沧终于又见到了好友那双深黑的瞳孔,正眼含笑意地看向他。
“清安!你终于醒过来了!”谢知沧一把上去抱住凤御北,哭得眼泪鼻涕一起蹭在凤御北的寝衣上,被陛下无比嫌弃地推开。
“你干嘛,现在那个姓裴的又不在这里……”谢知沧的委屈顺口就来。
“什么?谁?”凤御北一旦清醒过来,就比谁都敏锐。
谢知沧的话里意思,似乎是这里该有一个人来阻止他的行为。
谢知沧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很奇怪,就好像有个讨厌的人会把他和凤御北分开一样。
“那个人是谁,姓甚名谁?”凤御北垂下眼眸。
“姓,姓……欸,明明刚刚还记得的,现在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谢知沧努力地抱着脑袋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姓裴,你刚刚说的。”凤御北沉声道。
“啊?我说了吗?”谢知沧一脸地懵,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他刚刚的记忆完全就是一团浆糊。
“你是不是昨晚喝酒了?”凤御北看他实在指望不上,于是泄气地道。
谢稚久此人,酒品极差!
“啊,哈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啦。”谢知沧心虚地笑了笑,“都是下面孝敬的,我不喝点也不合适呀,真的只有半杯哦。”
“……”凤御北就知道,谢知沧喝过酒之后,别说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了,可能连自己是谁都要忘记。
“哦,对了,清安清醒过来的消息要我放出去给他们吗?”看着凤御北清明的眼神,谢知沧只觉得一肩上的沉重担子瞬间被卸了下来。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愿意承担太多东西,有凤御北的时候听凤御北的,凤御北不在就听燕问澜的,实在没办法了,他才愿意自己去做决定。
“不需要。”凤御北捏了捏眉心,他本来的计划是微服出巡,结果遇到山匪,意外地让天底下人都知道,陛下来到了湘州。
至此,他在朝堂上上的布置全部作废,凤御北唯一庆幸的,就是他提前讲燕问澜召回了京城,否则他遇刺的消息一出,朝廷与江山必定大乱!
可话又说回来,他此行前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秘密调查白雨晴的死因,若再大张旗鼓地进行,恐怕即便这其中藏了什么污淖,也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眼下是什么日子?”凤御北突然问了一句。
“今儿是四月初一,再过个十五日,四月十六,便是春祀节。”谢知沧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肯定道。
春祀节,祭祀春神,开春日宴。
“哦对,我想起来一件事儿。”谢知沧记起裴十一和他说的事情,于是连忙上报给凤御北。
“她也姓裴?”凤御北听到裴十一的名字,微微挑眉,不知为何,这个名字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似的。
“是啊,这个姓好像也不是很常见来着。”谢知沧眨了眨眼,笑道。
他把自己给了裴十一两份请帖,邀请她与其兄长共赴春日宴的事情一并告诉了凤御北。
凤御北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在心底默默盘算着,只这点儿赏赐定然是不够的,裴十一救驾乃是有大功一件,按照鸾凤律法最低也该封个郡主当当。
不过现在,凤御北并不打算让人知晓自己已经清醒的消息,于是只悄悄给燕问澜去了封密函,让他把敕封诏书备好。
至于裴十一口中的那位兄长……
听着谢知沧的叙述,凤御北倒是也起了些兴趣。
若是有空,可以约出来见上一见。秉持着惜才的心情,凤御北如此想着。
“笃笃笃——”
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凤御北的眼睛立马一闭,躺回到了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