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公然废储另立,必然少不得要引起轩然大波。但如今皇子们本就接连出事,多一个凤御北不多,少一个凤御北也不少。
他就该死在这一时候。
将凤御北留在京城自生自灭,甚至都没人好意思开口骂皇帝一句狠心。
毕竟,皇帝离宫时,驻京监国是太子殿下生来就要承担的职责。
说句实话,在确定了西巡随侍人选过后,他们就看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思,凤御北已经被完全放弃了。
此时,不仅几乎没人再将凤御北当做太子来看,甚至没人把他当一个活人看。
冤魂索命也好,人为犯案也罢,他们可是听说了,国师预言,近些时日,凤氏主星旁侧,又有一颗小星要彻底湮灭。
上一次国师大人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三日大皇子的死讯就传了出来。
如今,凤御北孤身一人留在宫中,怎么看都是一副死相,总不可能是跟在皇帝身边的那两位还能出什么事吧?
“呵。”裴拜野听着凤御北毫无波澜的叙述,心脏被塞得又酸又胀,只恨不得把白眼翻上天,“一群没长眼的东西。”
“啧。”凤御北知道裴拜野是在心疼自己,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高兴,于是刻意压着情绪,“我都不在意了,你怎么还着急呢?”
然而,本来好好的一句话,硬是因为凤御北此时的醉酒软了语调,听起来格外像小孩受了委屈在撒娇。
裴拜野本就心疼他家陛下心疼得不行,凤御北一句无意识的撒娇更是让他恨不得回到那日,把那些恶意诅咒他家陛下的蠢货先挨个揍一顿,然后再抱着小凤御北骄傲宣布:一群老东西,就算你们都熬死了,我家小太子也不会有任何事!
“咯咯咯。”裴拜野不注意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逗得凤御北在他怀中笑成一团,“你这点出息。”
“嗯哼,我就这点出息,怎么了?”裴拜野依旧气哼哼的,他家小殿下那么好,怎么净遇到一些不是人的东西!
当然,他这样想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把自己也骂了。
“好了,你心眼怎么就这么点,怪不得朝堂上那些人总在我这儿说你坏话。”凤御北又想到裴拜野出使北地期间,那些递到他面前的各式各样诋毁裴拜野的奏章。
“以后这样的折子都不许看。”裴拜野捧起凤御北的脸,无理取闹。
“可是不看的话,我哪儿知道是什么样的折子?”凤御北继续笑,他觉得裴拜野实在有趣儿,“人家又不会在折子外面写明这就是骂你的。”
“那看了也不许信。”裴拜野边说边松开一只手去掐凤御北的腰间软肉。陛下的身子白皙嫩滑,裴拜野早就想这么干了。
最好有朝一日,能让这人浑身上下都布满他种下的红痕。
“嗯哼,那得看你表现。”凤御北才不会轻易答应裴拜野的要求。
他对裴拜野这人行事太没有把握了,轻易答应这人的要求容易把自己坑进去。
陛下边说边扭腰想要摆脱裴拜野的手,结果这人的手指比小蛇还灵活,他刚扭开腰,手就开始往上游走。
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凤御北也没想到,这才刚刚新婚,裴拜野就能如此不要脸!
他可不想在如此简陋粗糙的地方和裴拜野互相学习,互助进步,于是强撑着意志将裴拜野的手从衣摆下拽出来。
“你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听了?”凤御北轻喘着气,端正在裴拜野对面坐好。
现在裴拜野身上也不再凉丝丝的了,靠着也不如最初那样舒服,而且继续靠下去还要被人吃豆腐,陛下怎么算怎么都觉得自己很亏,于是抓住一个好不容易寻到的借口,就立马从人身上离开。
但他也不能表现得太像一个吃干抹净就走的人渣,于是和裴拜野说话的语调还是温柔的。
“好,继续。”眼见怀中人离开,裴拜野颇为不满,但为了能早点吃到心心念念的陛下,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他迟早要让凤御北心甘情愿地同他相融在一起。
送走凤重山一行人后,凤御北遣散随从,独自回到宫殿。
说一点都不怕那是假的。
他终究也才十一岁,搁在寻常人家,还是个盯着街边糖画转不动眼珠子的年龄,如今却要面对被父皇抛弃后生死存亡的危机。
于是当夜入睡前,凤御北下令不准熄灭蜡烛才勉强镇定心神。
结果半夜,他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摸索到了身边。
凤御北瞬间从睡梦中惊起,后背也渗出冷汗。
因为背对着那诡物,凤御北颤抖着手摸到枕头下的一柄短刀,他曾特意寻慧魄方丈开过光的——
“滚!”
短刀出鞘,干脆利落地扎向爬他床的鬼魂。
“啊——!
鬼魂一声尖叫,把凤御北吓得神魂都要都要冲出头顶。
宫人侍卫听到动静闯入殿中,将凤御北的床榻围了个严严实实——
惨白着脸想要跑的谢知沧,终究是没来得及跑出去。
……
如果不是因为太害怕,谢知沧也不会选择大半夜地跑到凤御北床边。
谢大公子的确够义气,见凤御北一个人待在宫中可怜见儿的,于是就软磨硬泡地求了他爹让他入宫给凤御北作伴。
太子殿下十分感动,命人将谢知沧安排在西偏殿,除了主殿外最宽敞舒适的一间屋子。
结果,入夜后,谢知沧越想那女鬼索命的传言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是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