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北抬眸,对上的便是裴拜野溺着笑意的温柔眼睛。
见他醒来,裴拜野的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仓促,佯装咳嗽一声,开口道,“饿不饿?我命小厨房做了宵夜。”
凤御北的脑子仍旧懵着,闻言,便点了点头。
裴拜野轻轻吐出一口气,随手裹件衣裳下了床榻,打开殿门吩咐了两声,再走回来替凤御北更衣。
陛下的身上着实没法看,从脖子到脚踝,一路上青的,紫的,红的……若是让外人瞥到一眼,裴拜野得被按“意图弑君”之罪关入大牢的那种。
凤御北活动了下手臂,倒也还好,没他想象得那样疼。犹记得头一次的时候,他到最后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而这次比之前更甚,凤御北本以为自己一动都得浑身酸疼,但没想到意外地居然还好。
陛下有些小得意,看来他很有进步嘛。
待到二人穿好寝衣,王公公恰好带着一众人捧膳而入。
裴拜野依旧不怎么动筷子,但看凤御北吃得很香,眉宇间的笑意也愈发藏不住。
“宫宴都散了?”凤御北挑了筷子青笋丝嚼的得咯吱咯吱响,看到王公公便随口问起。
他估摸着宫宴早该散了,作为皇帝,在这场帝后大婚的夜宴上缺席确实有失仪礼,而且容易让皇后落人口实,但架不住罪魁祸首本就不是陛下……
只能说,反正裴拜野不介意就随他去了。
“呃……”王公公嘴角的笑容摇摇欲坠,凤御北看他犹豫,眉头一蹙,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他猛地一抬眼去看裴拜野,果不其然,这人对王公公的威胁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说!”凤御北加重了语气。
王公公见陛下看懂他的难处暗示,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道,“回禀陛下,今儿是荷月初三,还有一个时辰就该到初四了。”
“……当啷。”
玉筷砸在瓷白的碗碟上。
王公公说罢,就低着头不敢再看呆滞的陛下和装作事不关己的裴皇后。
片刻后,凤御北拾起掉在桌上的玉筷,捏在手里嘴角勾起一抹笑,低声吩咐宫人,“你们都先下去吧。”
能逃离此处自然是好的,傻子都能看出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众人一溜烟儿地跑了个没影儿。
裴拜野看宫人都跑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把手里刚剥好的莹白虾仁沾了点汁子,放到凤御北的小碗中。
“东海边的甜虾,新鲜的,尝尝。”
凤御北没动筷子。
“生气了?”裴拜野走到凤御北身边,亲了亲人的脸颊。
“呵。”凤御北轻笑一声,揽下裴拜野的脖颈让人把耳朵贴在自己嘴边。
噫,有救。
裴拜野心下一喜,凤御北还愿意亲近他看样子也没有多大事嘛。
结果下一秒,整座圣凰殿内外都听到了陛下的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吼,“皇后裴氏,贬居圣凤殿,无诏不得入朕寝宫!”
“……”
三日后万乾殿
凤御北合上最后一封奏章,搁下御笔,招呼王公公进来,“他人今日没来?”
“没。”王公公也正奇怪,裴皇后自打那日被从陛下的寝殿中赶出去,每日按时按点地来万乾殿报道,即便陛下坚持不见,他也来得颇有意趣,今日倒是稀奇。
“他在圣凤殿吗?”凤御北的心里有点不舒服,撇了撇嘴。
王公公注意到陛下的小动作,内心苦笑着叫了声「冤家呦」,明明心里想着裴公子,但他家陛下就是这么嘴硬心软,和先帝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虽然如此想着,但王公公面上依旧不显,他刚刚才收到小太监的禀报,说是皇后娘娘出了宫。
“他去了哪儿?郡主府?”凤御北在京城给裴十一赐了宅子,她与裴母一家子此时还在京城住着没回湘州。
“这……跟着裴公子的暗卫还没回来禀报所以奴才并不清楚。”这意思就是,去的并不是郡主府。
“宫人说裴公子今早接了封书信,看过后便匆匆出了宫,还给宫人留了句话……”王公公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给凤御北当了大半辈子的贴身近侍,小殿下从刚生下来那么一大点,到如今长成个顶天立地的帝王,一直是他陪在身边。哪怕是凤御北最调皮淘气的那几年,王公公都从没觉得这差事这么难当,直到裴皇后入宫伴驾陛下左右,王公公便开始时常盘算自己该何时向陛下请辞滚蛋。
“说。”凤御北直觉不是什么正经话,但不听的话他又不甘心。
“皇后娘娘说,要陛下午膳好好用,他,那个,他回来要检查的。”
凤御北:……
果然,裴拜野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来气他的,无论他在不在自己身边。
宫外神仙也醉
裴拜野点了一桌子菜,自己却一口没动,只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裴十一的筷子倒是从一进来就没停,目前已经就着菜干了三碗大白米饭。
“你逃荒来的吗?”裴拜野捏着眉心,看自己的妹妹。
从身边暗卫变成自己的亲妹妹,裴拜野看裴十一总觉得有股子不真实感。不过鉴于为了完善合理故事线,他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说起来裴十一和裴衔歌在某些方面还真有些相似,比如都偏爱酸甜口的菜肴,都喜欢粉白颜色的衣裳,都喝不了一滴酒,甚至裴衔歌酷爱搜集跑车,而裴十一酷爱搜集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