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他还有一点好奇,就是那个他熟悉声音的,却终究没能看清其面容的蓝袍男子,究竟是谁?
凤御宣的……爱妃?
竟然也是个男的?!
所以,合着他老凤家不止他一个断袖啊!
凤御北莫名有点高兴。
若真是这样的话,百年之后到了地底下,他就不必独身一人承受凤氏列祖列宗的拷问了!实在是件大好事啊!
也许是凤御北太过高兴笑出了声,以至于他好像听到了裴拜野的焦急呼唤。
“清安,清安,你醒了吗?能听到我说话吗?”裴拜野的声音穿透梦境,准确无误地送入凤御北的耳中。
“清安有什么高兴的事,可以说给我听听吗?”裴拜野看到凤御北扬起的嘴角,试探性地问。
他不清楚凤御北是否真的能听到的他的话,如果可以,那岂不是意味着他的陛下马上就能清醒过来了?!
凤御北听多了裴拜野的声音,难免有些不高兴。
这人刚刚在梦里夺了他老凤家的万里江山,这下怎么连他的清净也要夺走?!
“清安,小乖,乖乖,如果醒了就睁开眼好不好,我很想你,太子也是。”
“太子的呕血已经止住了,小家伙今天的晚膳进得很香,比你乖多了。”
凤御北:……好幼稚的激将法。
看在裴拜野说了两句好话的份儿上,凤御北决定不再和他计较,但这人执着地要自己分享遇到什么开心事,于是被问得不耐烦的凤御北脱口而出道,“因为凤御宣也喜欢男子,所以我不是凤氏唯一的断袖啦,嘿嘿。”
裴拜野:“……”
裴拜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凤御北半梦半醒之间想到的居然是这种东西,不仅如此,还因此乐得出了声儿……
当日晚上,裴拜野又把太医院的所有人召到一起为凤御北诊脉,其实在太医们看来,陛下的往事情况一直就是那样,没好也没坏,死肯定是死不了,但具体什么时候醒来,这真得看天意。
但是碍于裴拜野的威压,又不能让这位主子觉得他们白拿月例银子,于是都只挑着好听的说。
左不过是很快就能醒,和陛下的身子已大有好转这两句陀螺话来回说。
不仅裴拜野听得直皱眉,就连凤御北都在心里偷偷笑。
这些人是把平日里打马虎眼的功夫摆到裴拜野面前了,但他这位皇后什么性子他可太清楚不过,妄图糊弄过关的,没一个好果子吃。
这倒不是裴拜野心多黑,只不过是职业使然而已。
裴氏那样大的一个企业,若是裴拜野仍由董事会的那帮老家伙和稀泥,随便那些部门高管说两句好听的就糊弄过去,那裴氏早都被分食殆尽,拆骨卖血了。
凤御北会纵容他们得过且过地糊弄是因为他是皇帝,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皇帝容易发展成偏执的暴君。
裴拜野绝不容许他们意图欺上瞒下是因为他的商人,容许做出糊涂烂账的商人只会被敲骨吸髓,连皮囊都不放过。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还挺互补的。
裴拜野没有凤御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小心思,凤御北一日不醒来,这些太医在他眼里就一日是一帮子吃干饭的。
但他也清楚,这时候的条件比不得现代,他解雇了一帮人立马就可以高薪挖来另一个团队填补空白,他要是真把这群太医都免了职扔回家,凤御北肯定头一个不同意。
更别说这帮人本来就代表着这个时代最高的医疗水平。
可就算是这群人,都没办法把凤御北唤醒……
裴拜野的眼眸深深地沉下去,一个不注意,他捏着凤御北掌心的手也在不断地加力气……
终于,落针可闻的内寝响起一声急而短促的痛呼。
“啊——!”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向躺在床踏上,疼得呲牙咧嘴的凤御北。
痛呼声戛然而止。
意识到自己的装昏迷计划全盘败露,凤御北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最终他把目标锁定在裴拜野身上。
凤御北从容地坐起身,贴在裴拜野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小声撒娇,“好夫君,喉咙痛,想喝水。”
裴拜野浑身一震,所有的情绪都随着一声咬着牙从齿缝里发出的——“愣着干什么,拿水来”——而消散在一片轻描淡写之中……
入夜,折腾着撒了半天娇,生怕裴拜野秋后算账的凤御北总算得了人的发誓,说保证不会追究他装晕一刻钟的事儿,于是陛下这才安心地阖上眼眸。
把凤御北哄入安眠,裴拜野恋恋不舍地松开怀里暖和的人儿,走到床边打开了个小小的窗户缝隙,一只白毛鹰使停在窗棂上。
鹰使啄走裴拜野掌心的大块肉,确认主人要传递的信件在腿上绑好后,扑棱着翅膀直冲云霄而去。
它带去的是裴拜野给谢知沧的回信。
明日鸾凤会下令增兵一万人,继续驰援西疆。
因为闻熹他疯了!
直到谢知沧抵达西线战场,朝中才知道这场战事已经进行到何等惨烈的地步。
因为伴随着瘟疫,所以很多人并不是战死的,而是疼死的,痒死的,烂死的。
谢知沧率领军队抵达西宁城时,这座距离西疆与鸾凤边境近百公里的小城,已经是瘟疫的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