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裴爱卿位高权重,朕指使不动也在常理之中……”
说罢,凤御北撇撇嘴,上挑的漂亮眉眼低垂下来,状似十分低落。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裴拜野听得嘴角抽搐,凤御北对别人而言是皇帝,对他而言就是祖宗一个,他哪次的命令自己没有依令执行?
“好好好,我考,我考。”凤御北话没说完,就被裴拜野出声打断。
好的,他举手投降。
虽然知道凤御北是装的,虽然他对凤御北的美人计没什么用,但陛下对他的美人计可谓是次次有效,屡试不爽。
哎,真是不公平啊。
“为了陛下,臣死都可以,何况只是一次小小的科举呢?”裴拜野重新拿起书,下巴搁在凤御北肩头,要人和他一起看,“臣才疏学浅,多有不懂之处,还望陛下指教。”
凤御北迟迟没有回应,裴拜野惊觉不对劲,把背对着他的怀中人反过身来,果不其然,眼圈已经在泛红。
“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死了。”凤御北揪着裴拜野的衣襟,声音闷闷地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胡乱说的,呸呸呸,都是胡话!”裴拜野可不希望平白惹人眼泪,连忙亲了亲凤御北的眼角,“有清安在身边,我怎么舍得死呢?”
“除非清安不要我的命了。”裴拜野心机地又加了一句话。
凤御北也觉得自己近日总因为裴拜野的一两句话就红眼圈实在丢人,于是死死咬住唇,把刚刚翻涌上来的眼泪吞回去,佯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会,朕要。”
裴拜野感觉到,凤御北抓着他衣襟的手更紧了些,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真可爱。
不知是不是裴拜野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次重新到凤御北身边,陛下的性子似乎主动了许多,会主动靠近他,主动拥抱他,甚至主动亲吻他。
可一到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凤御北又会变成裴拜野熟悉的温和但疏离的模样,这样的差别对待让裴拜野越发得意,也就时不时会使些坏,让人说些自己想听的。
只不过这样的好日子他还不太习惯,所以偶尔会逗得过头,惹得凤御北生气难过,又得自己去哄。
“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去午睡会儿?”裴拜野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想要把凤御北的情绪引开。
凤御北看了眼桌上的奏折,面色露出一丝疲惫之态,默默点点头,任由裴拜野把自己抱到床榻上,两人今日都未出门,仍着寝衣,此时也倒方便。
“李太傅的送灵队伍应该快到李家庄了吧?”凤御北的脑袋埋在裴拜野胸前,半晌,裴拜野都以为他睡着了,凤御北却突然出声。
“嗯,有谢知沧跟着呢,别担心。”裴拜野的食指绕上凤御北的一缕头发,和自己的头发打了个结实的结,心满意足。
是的,一点都美观,但很结实。
凤御北点点头,感觉到有一缕头发被扯疼,嗔怒地瞪了裴拜野一眼,裴拜野权当没看见。
人家都是新婚夜才“结发为夫妻”,裴拜野是一上床就要“结发为夫妻”,和生怕他睡着后,自己跑了似的。
凤御北有些无奈,但为了自己不会被扯痛,只能磨蹭着又往裴拜野怀中靠了靠。
裴拜野看凤御北既不挣扎,也不动手去解头发,终于安心闭眼睡下。
李古德停灵七日,于今日在湘州城外下的李家庄入葬。
凤御北原本是打算把灵柩运回京城再行葬礼的,但很巧合,李太傅的祖家就在湘州城十里外的李家庄。
那日的情况凤御北最终还是着人隐瞒下全部并未外传,宴席之上认得李古德容貌之人不多,他在弥留之际所言更是只有凤御北听见。
在春日宴刺客被凤御北下令处死的第二日,京城传出李太傅病逝于府中的消息,朝臣恸哭。
李古德与裴拜野和赵金宝不同,他在朝堂中之所以成为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主要是因为其门生无数。
李府门生学子四散于京城与各个州府,组成李古德的一张密不透风的关系网,其中属于玩家的,已经被凤御北那一场腥风血雨的清洗消除得差不多,属于NPC的,李古德根本就没有委以重任。
原因很简单,这帮人实在是没办法予以策反。
李古德所占据的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死忠于鸾凤陛下的老古板,教出来的一群学生也都个个是死忠不渝的小古板。
李古德在获得“太傅”身份的第一赛季就曾经尝试过策反这些人,毕竟拉拢NPC只需要刷好感,但拉拢玩家却需要真金白银地送礼给实惠。
然后……那个赛季,李古德就被他的门生们给联手坑了一把。
上午刚刚说好的一起谋反,做大做强,下午谢知沧就带着天干营的那帮暗卫把李府抄没了个底朝天,李古德一进李府大门,眼前寒光一闪,下一秒便是人头落地。快到连系统都没反应过来。
后面几个赛季,他也迂回地尝试过利用自己手里的这部分资源,但全部都以失败而告终。
太傅这个身份所带来的NPC关系网,并不能用于谋反,但是因为师长与门生的关系,当李古德有难时,这帮人就会变成一股强大的势力,走上朝堂为太傅大人请命。
说白了,相当于太傅身份牌的一块免死金牌。
李古德之前不慎败露马脚,险些被暴君处死时,正是这些人救了他一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挺有用的。
此次李太傅病逝,各处门生赶赴回京城奔丧,就连远在湘州城的陛下都送了挽联予以吊唁,甚至还亲自到李太傅家祖坟处栽柳树一株,以作不舍。
今日上午,凤御北本想要亲自前去送灵,但因为近几日情绪波动太大,加上事多劳累,那身沉重的礼服一上身,陛下就有些摇摇欲坠,幸亏裴拜野陪在身边眼疾手快的地扶住这才没出什么事。
不过至此,裴拜野是说什么都不肯再让凤御北出门,两人便倚在窗边看了一上午的书。
睡了约有一个时辰,裴拜野率先醒过来,轻轻一扯解开两人的头发,摸了摸凤御北的脸颊,下床去把窗子开得更大些。
见里面的主子醒过来,屋外侍从连忙进来通传,谢指挥使送灵回来复命,听闻陛下睡着,人刚走。
“那挺好。”裴拜野真心实意地评价,没有一丝公平公正,全是个人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