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有天赋,通过武举考了个官,留在这里守着城门。
他没什么大希冀,只是希望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他不想不招惹那些山匪和官老爷们的事,也不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发大财。
他只想等娘子腹中的孩子出生,能脆生生叫他一句阿爹,他这辈子这就足够了。
他就是这么窝囊的一个男人。
城门将军说着说着,惨笑着抹了把脸,刚想看向副官再自嘲几句,他就觉得后面一凉。
一根长针连接着一根管子似的东西扎进他的脖颈,副官在他身侧残忍一笑,“果然,主人说得对,对你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蠢货,还是用直接点的手段更好。”
等再一次醒来时,城门将军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彻底封闭起来,他的身体像一只提线木偶,而副官是他的操纵者。
他一次次听见自己张口说出他完全不想说的话,一次次地做着自己并不想做的事。
他多么想告诉陛下,不要上山,那里有埋伏!他们在地下埋了一种叫炸药的东西!他们要意图行刺于您!
可是他听见自己说,“山上一切安全,陛下可放心前往。”
他从地面上摔到山洞里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可是他没有,他摔得断手断脚,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身侧的副官将他的衣衫整理好,把他扶起来,操控着他带领自己的弟兄们继续前行。
他知道,副官的主人在出口处布了许多弓箭手,他曾听自己的副官与那人谈话说过,他们需要死人,更多的死人,最好生前是官兵的死人。
因为他们在计划进攻鸾凤!
将军看着越来越近的暖黄色光亮,听到身后弟兄们激动的吼声,却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
他想,他窝囊了一辈子,总该要做点什么了。
他要拔出佩剑,杀死他的副官,他的操控者。
看到那人头颅坠地的那一刻,他惊讶地发现,做到自己所想并没有那么困难。
当看到副官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倒下的那一刻,将军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可是,他突然觉得好疼。
他的身体好像被撕裂了。
哦,是那些嵌在他身体里的银丝,随着操纵者的死亡它们像是有生命的蛊虫一般纷纷枯萎。
真好啊,他也在死前做了回英雄……
“什么?死了?!”闻熹听到安插在官兵队伍里卧底身死的消息,勃然大怒。
彼时,他正带着人满山洞地搜寻凤御北和裴拜野,可无论他怎么找,系统都再没提示要他尽快与裴拜野决斗这就说明裴拜野并不在他的附近!
可恶,两人中有一人重伤,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闻熹眼睁睁地看着决斗房的倒计时越来越少,眼下只剩下最后五分钟,裴拜野就可以无视他的决斗邀请脱离此地,而在后面的至少一周内,他都再不能强制拉裴拜野决斗。
更可恶的是,手下的人好像在山洞里发现了老虎的爪印,从爪印来看,至少得是体型庞大的成年虎,这一认知让跟着闻熹四处搜寻的人都变得蹑手蹑脚起来,根本没人愿意在前面探路。
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个路口就成了老虎的盘中餐!
闻熹恨不得用鞭子抽着他们前行,他眼神阴毒地看向所有随从,手中小刀不停地旋转,如果这些人都是活死人就好了……
活死人就不会怕痛。
正当他驱赶着随从们继续向前搜寻时,一名埋伏在出口处的弓箭手匆匆忙跑来,报告了副官的死讯。
“是那群蠢人觉察到什么了吗?”闻熹咬牙切齿。
“不是。”弓箭手战战兢兢,“是那个被控制的将军,他……他反水了,他杀了我们的人……”
“什么?!”闻熹再度震惊,城门将军的虽然不是他亲手做的艺术品,但他一直在旁监督戚师爷的工作——
他需要更多的帮手,来协助自己创建艺术军团——
所以他敢保证,控制城门将军的步骤手段绝对不可能出错!
一个被他完全控制的人怎么可能会反水?!
然而,更让他绝望的还在后面。
“属下等观察到,那群官兵向山洞内逃逸的路上似乎遇到了他们的其他主子,但具体是谁属下并不清楚。”
他不清楚,闻熹可是清楚得很。
这处山洞里,能让那群官府士兵称为主子的,除了凤御北,还能有谁?!
为了分散凤御北的帮手,他特意计算了爆炸角度和炸药量,在副官的协助下,能保证凤御北和裴拜野被炸下来时,能与那群官兵落在不同山洞中。
这样即便二人侥幸活下来,也会处于重伤不治而且孤立无援的状态,哪成想,现在居然误打误撞地让那群人回到了凤御北手底下!
“蠢货!”闻熹一脚踹上弓箭手的心窝,把他踹出一丈远,撞在山壁上,“他们既然跑了,你们为什么不追?!来这里和本宫说这些有什么用?!”
“遇到凤御北格杀勿论,你们是如何执行得本宫之令?!”
“主子恕罪,属下等实在是是追被追……”
“呵呵。”下一秒,面前黝黑的山洞中响起一抹轻笑,笑声中带着无尽鄙夷与厌恶。
接话的并不是弓箭手,而是另一道闻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